雖不是頭一遭聽了五娘類似的打趣,四娘還是忍不住羞臊的兩頰飛霞,禁不住就拿手指戳着五娘的腦門嗔怪了一句
“就屬你慣愛促狹,隻這張嘴厲害罷,還沒有九娘一個三歲小丫頭。。。”
四娘顯然是羞臊的口不擇言,不過在意識到自個兒的言語不妥帖後,便也立時戛然而止,又滿含愧疚的瞧着已然側躺在貴妃椅上的五娘笑盈盈的看着自己,四娘歎了口氣,便親将坐下的繡墩搬到了五娘躺着的腦袋所在的前頭坐了,又搶過敬禮手裡頭替五娘熏頭發的活兒。
“你們且下去罷,我同五娘說說體己話。”
屆時,不論是屋裡頭服侍着的此緻,敬禮,還是随侍在四娘身邊的芳圓,皆道一聲是,又朝着兩人福了一禮,适才退去了門外守着。
五娘不明所以的動了動甚至準備做起來,然而卻被四娘熏着頭發的手按住。
“正熏着頭發呢!仔細燒了你的頭發,你哭都沒地兒哭去。”
五娘隻好乖乖躺好,還不等她讨好的應一句,便又聽四娘歎息停下手裡的活兒,又拿過她放在身側的那支胳膊,就那樣斜斜的舉着,正當五娘眼露一副莫名時,便瞧見四娘退下了左手腕處上等的瑪瑙镯子套到了她的手上,适才又放了她的手,繼續替她熏起了頭發來。
五娘驚詫的一瞬,立時就從貴妃椅上彈坐起來,不由惹的四娘嗔怪道
“不過一隻瑪瑙镯子罷了,又值當什麼,趕緊躺好,你頭發多,仔細頭發熏不幹,夜裡涼氣透到頭裡頭去,日後得了頭疾,可有的你苦吃。”
五娘這一次卻不聽四娘的言語,反倒是沖四娘舉了舉手腕上的瑪瑙镯,一頭霧水的直問出聲
“可是瞧了白日裡九娘揭破了我母親刻薄一事,這便來送镯子哄我開心了。”
輕歎了一聲才呵呵笑了一聲沖四娘擠眉弄眼,再開口,滿都是俏皮
“哪裡就那般嬌氣,咱倆怎樣的情誼,這些年來,你又不是不知我的處境,哪裡就落到了要你接濟的地步。”
四娘接着歎了口氣,又笑着搖了搖頭
“這一次,你可會錯了意。”
又擡起右手在五娘眼前晃了晃笑道
“這瑪瑙镯是年前母親曉得了我的婚事,遂開了庫房嫁妝的箱籠,托了管事媽媽特意給我的。”
話到這兒,四娘面上不由得浮上兩團可疑的紅暈,抿了抿嘴,才微微垂眸,滿面的嬌色道
“沒多少時日,我便要嫁去梅家了,而你年歲也大了,瞧二嬸的意思,隻怕要将你同六妹妹一塊帶去保定府說個門戶相當的人家,咱倆日後,隻怕是再難相見。”
的确如四娘所說的一般,便是五娘嫁在了金陵,可,都嫁做了他人婦,日後也隻能在花宴酒宴上見個面罷了,總也不會像如今這般親親密密的。
而九娘早間揭了二太太刻薄五娘的嘴臉,但凡求了誰,讓五娘留在金陵,隻怕是要坐實了二太太薄待庶出子女的污名。
想到日後各奔東西,正如四娘所言的那般,再難相見,便是五娘,這會子都神情低落的紅了眼眶,更何況素來溫柔的四娘,此刻淚水已在她的眼眶中打着轉。
壓了壓流淚的沖動,四娘努力沖五娘擠出一絲笑來
“所以呐!這镯子一模一樣,咱們姐妹倆雖不是一個房頭的,這些年來,卻情同嫡嫡親的姐妹”
“咱倆一人一隻,待到老了,兒孫滿堂時,倘你我都健在,老了老了,便也就越發随性些,諒那些小的也不敢說嘴,倒是可以今年我去你家住,明年你來我家住,豈不好。”
瞧四娘越說越是向往的樣兒,五娘禁不住眼裡也閃出一絲希冀的光亮。
一時間,姐妹二人,便也就陷入了各自的憧憬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