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發誓,若然有背姑娘,不論對誰透出今日之事,必不得好死,永世做那豬狗畜生。”
屋外蟬鳴聲聲,屋内夏朵跪直了身軀,指天所發的誓言,字字聲聲,無不透出她的懇切與誠意。
但眼下,不論是九娘還是劉媽媽甚至是春草,有一個算一個,俱皺起了眉,顯然對夏朵指天發誓這一招,并不相信。
而九娘更是冷哼着滿是不耐道
“我不信誓言,再給你一次機會,倘你想不出能夠讓我信任的法子,隻有死路一條。”
望着九娘眼裡頭的冷意,幾乎容不得夏朵深思,立時就轉着腦袋瓜子拼命的想起了挽救性命的法子來,約莫十幾息後,夏朵才努力保持鎮定道
“自現下起,奴婢便是姑娘的人了,姑娘但凡叫奴婢往東,奴婢不敢往西,姑娘可以叫奴婢做任何事,奴婢必不敢叫姑娘失望。”
在九娘遲疑的目光探視中,夏朵索性豁出去又道
“譬如姑娘有什麼吩咐,姑娘可以按照姑娘的吩咐,每每給太太那邊回話。”
觑了眼九娘并不為所動,然而九娘身旁站着的劉媽媽卻目光閃了一閃,夏朵便心裡頭有數,曉得劉媽媽對于自己的這個提議很是動心,再想補兩句以便更好的打動劉媽媽的那一刻,卻萬萬料不到九娘盯着她的雙眸,冷冷道了句
“既如此,你現在便拿把剪刀将我那二伯母戳死,我便盡數信了你的話。”
夏朵幾乎傻了幾息的功夫,渾身上下俱是僵了又僵,直哆哆嗦嗦的拿眼觑了觑九娘身旁的劉媽媽,瞧她也是一臉為難的模樣,夏朵适才放了心。
萬幸,劉媽媽是個明白人,否則,但凡真如九娘所言那般,隻怕她赢得了九娘的信任,也是死路一條。
而九娘見夏朵這一副泫然若泣的可憐巴巴的模樣,不由得冷哼一聲,滿臉不屑道
“怎麼!這都做不到,将才不是任憑我吩咐嗎?”
夏朵幾乎立時又給九娘碰咚一聲磕了一個響頭
“姑娘明見,沈家自來有規矩,但凡背主的奴婢,下場就是個死,更别說戕害主子的奴婢了,隻怕奴婢,還有奴婢的一家老小,都會被奴婢害死,求姑娘放奴婢一條生路。”
而九娘卻呵呵一聲冷笑,幾乎想都未想又道了句
“既是剪刀不成,不如換毒藥藥死二伯母好了,下藥無聲無息,保準誰也查不到你頭上去。”
此刻伏身在地的夏朵,恨不能被九娘一剪刀紮死的好,她自幼受的便是萬不能背主的訓示,又哪裡有膽子害了主子性命。
而劉媽媽同樣無法眼睜睜瞧着九娘着手害了二太太。
就算是二太太犯了殺無赦的大罪,畢竟也是九娘嫡親的二伯母,這自來隻有晚輩孝順長輩的,又哪裡能夠害了長輩性命的,這要是傳出去一星半點,九娘便是沈家嫡出的姑娘,豈不也會丢了性命。
這般一想,劉媽媽的目光在九娘與夏朵身上瞧了幾個來回,心裡頭一陣尋思後,立時便雙眸一亮道
“夏朵,你的爹娘還有兄弟都在幫着太太做事吧!”
劉媽媽這麼一點,夏朵立時就能明白劉媽媽的意思,隻稍稍一猶疑,便立馬顫着聲音道
“是,奴婢的娘,正是廚房的管事之一林婆子,爹與大哥幫着太太打理金陵的幾間鋪子,二哥是十哥兒身邊的二等小厮,替十哥兒做些跑跑腿的活計。”
九娘從前至今,絲毫對旁人起不了任何的興緻,也就對五娘心生好感罷了,更别說夏朵一個奴兒了,更是不曉得她的爹娘老子是誰,還有兩個兄長在哪裡做事了。
經夏朵這麼一說,九娘倒有些訝異,料想不到,她一個二等丫鬟,不論是爹娘老子還是兩位兄長,倒是在錢氏那裡很是得臉。
且不說廚房的幾個管事婆子有多少油水可撈,便是似九娘這般年歲,才将從唐先生那學了點子打理中饋的皮毛,也聽唐先生說過,倘不是信得過的奴兒,是不會指派到廚房做事的。
更還有幫着錢氏打理外頭鋪子了,打理的必然是錢氏的嫁妝鋪子了,且還是父子二人一同打理,更還有跟在勤哥兒身邊的小厮,那可是錢氏最寶貝的嫡親兒子呀,莫說一個二等小厮,便是院裡頭的粗使婆子,都是精心挑選的。
這一樁樁,無不透出,夏朵一家子在錢氏跟前的得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