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四娘面上的薄紅,又想了四娘如今能如實相告,想了一想,五娘便也就看開了,又深深吸了口氣,拉着四娘的手,笑着道
“如今你還能來找我,且告訴我那些子閑言碎語,我便曉得你是真心待我。”
四娘在五娘這一襲話中緩緩擡頭,目中淚光閃閃的對上五娘的坦然的視線,不由得鼻頭一酸,更是緊緊回握住五娘的雙手。
“是我不好,你我這些年處下來,我竟因着幾句閑言碎語,便疑了你去。”
又吸了吸鼻子,才繼續往下道
“這幾日,我在屋裡頭思來想去,越想越覺着你不是他們所言的那般,當日不過就是九娘小孩子脾氣,又與你要好,關心則亂罷了,我卻着了相,如今想通了,咱們還是好姐妹,往後,再叫我疑了你一星半點,必叫我。。。”
見四娘話到最後就要指天發誓,五娘立時就抽出隻手來捂住了她的嘴
“咱們是打小的好姐妹,從今往後,再不相疑,你就要出嫁了,賭咒發誓什麼的,可是不吉利呢!”
直到這一刻,四娘适才皺着鼻子點了點頭,又深深呼吸了幾遭,逼退了眼中聚起的淚水,便又露出一副憂心忡忡來
“可是我信了你,那些個人,便是祖母,三嬸,四嬸,盧二表嬸,以及那些個心眼多的姐妹,甚至是我母。。。”
四娘提及大太太,又覺着不妥,便立時住了嘴,瞧了五娘仍舊是一副坦然無畏的模樣,不由更加焦急道
“其他人便是心裡頭疑了你,面上倒也無礙,可你母親經了那一遭事,你雖徹底洗清了她的髒水,眼下來看,她時不時的送你些物什,可一旦将你帶去保定府呢!隻怕你落不得半點好。”
于此,五娘已然想了無數回了,隻是每每想到後頭,便覺着無所謂了,這會子再瞧見四娘滿眼擔憂,滿心為着自己焦急的模樣,不由笑出了聲來,卻立時被四娘瞪了眼并嗔怪了句
“這都火燒眉毛了,你卻還能笑出聲,可見你這心呐!比秦淮河要大百倍千倍了。”
五娘則端了茶杯,閑适的抿了口裡頭的茶水,倒是舒服的哼了聲,又在四娘瞪向自己的視線中放下茶杯,露出一副好笑的神情道
“哎喲!我的好四姐,你急個什麼勁,我母親當時說的那王五郎真真兒的,此番去保定府,也就走個過場,與那王五郎見上一面,不日便會成親,到時我嫁做王家婦,母親又哪裡磋磨了我半點去。”
四娘努嘴想回些什麼,可是想了想,又覺着五娘所言不錯,再想一遭委婉從大太太口裡探來的王五郎的消息,又瞧着五娘面上不見半點閨閣女兒家的羞臊,也就沒了打趣的心思,直言相告道
“既是如此,我便也沒什麼好擔心的了,不過我卻從我母親那兒打探了一些王五郎的事兒,說是二嬸于親事上倒也沒有作假,那王五郎品性端正,個頭約莫有四叔那般高,學識也不錯,倒是與你很是相配。”
話到最後,五娘仍舊不見半點羞臊,倒是開這個話頭的四娘有些女兒家的羞怯,又咳了聲,之後便滿臉嚴肅道
“不過,王五郎千好萬好,隻一點不好,聽我母親說,王家的規矩甚嚴,王大人家的規矩比之琅琊王氏嫡支有過之而無不及,雖我母親沒有言明,到底是怎般個嚴法,但我尋思着,琅琊王氏慣來名聲不錯,王大人家既是規矩重于嫡支,門風必然也是不錯,倘你同那王五郎的好事成了,便多往好處想想,至少是琅琊王氏的旁支嫡子,便是規矩嚴苛些,也不會有那些子庶子妾室亂家的糟心事,便已是不錯了。”
五娘将才已從九娘口中得知了琅琊王氏嫡支的媳婦,得從卯正一直站規矩到戌正,這廂再聽到王五郎家的規矩,竟然比那嫡支還要重,頭一遭就想到了站規矩這樁事上。
不由得便心下俱寒,又哀嚎連連。
‘我怎般就這麼命苦呀!天爺呀!當初就不能讓我好好的死去,非叫我到這個破世界來重活一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日子已是跟死狗無甚區别,待嫁了那王五郎後,便是站規矩這一樁事,也是叫我生不如死呐!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