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順哥兒帶了九娘自陸三郎所居的竹屋院外數丈遠的馬車上下得車來,順哥兒自會走路便騎着馬颠簸,這點子山徑野道的颠簸于他來說,倒也不值一提,不過九娘乃至夏朵卻自幼在金陵的梅花巷長大,莫說九娘乃金枝玉貴的沈家嫡女了,便是夏朵一個奴兒随着主子出門,所趁的馬車也比桃葉渡雇來的頂上層的馬車要好上不知多少去,主仆二人又受了約莫一個時辰的颠簸之苦,自是颠的屁股連着背脊酸痛不已,連着臉色煞白。
被順哥兒抱下馬車又小心翼翼的放在野草叢生的地上後,九娘隻覺着整個身子骨好似散了架般的脫力,連着深深吸了好幾口,适才覺着不斷翻滾的脾胃連着快要跳出喉嚨的一顆心歸了原位。
這廂順哥兒隻一臉擔憂又夾雜了滿滿心疼的蹲在了在九娘身前,邊将九娘額前柔軟的碎發往耳際撥了撥,邊開口關心了句
“覺着怎樣?可是難受的很,這一路來,真個兒是委屈九娘你了,都怪我事前沒有打探清楚,也就不曾提前雇了似沈家那般上好的馬車,還有好些的渡船。”
九娘又緩緩舒了幾口氣,雖腹中還有些子欲作嘔的難受,不過,瞧着蹲在自個兒身前,比之自己仍高處一截的順哥兒滿心滿眼的都是心疼自己,九娘幾乎未及多想,隻覺着心裡頭忽然冒出了滾滾熱流翻湧不止,又覺着眼前這個膚色黝黑且高大壯實的表兄十分的招人歡喜,便也就立時壓下在腹中來回翻湧的難受,更是笑眼彎彎的沖順哥兒軟軟糯糯道了聲
“順表兄莫要自責,這一路來萬幸有順表兄相陪,倘沒有順表兄,九娘還不知要求了誰去。”
九娘這一襲回應幾乎立時就說的順哥兒心裡連着眼裡盡顯出了笑顔,而還不待順哥兒摸着九娘腦袋上的小揪揪,想要再說些什麼時,便瞧見那廂阿戎已然去到數丈之外的竹屋院門外喊了門
“萬家三郎冒昧來訪。”
在阿戎這一句喊門聲落地之後,不僅喊的竹屋内立時走出了陸三郎以及他貼身小厮的身影,更是喊得順哥兒趕忙起身牽着九娘朝着竹屋院門處去。
待到順哥兒同九娘雙雙到了竹屋院門處時,那廂院内的陸三郎也恰好行到了院門處。
院内院外幾雙眼互相瞧了一眼之後,在陸三郎的貼身小厮打開院門的同時,陸三郎已然先一步朝着院門外的順哥兒作揖道
“這兩日聽着枝頭窗邊的喜鵲叽叽喳喳,我道是有什麼好事要發生,原來是萬三賢弟前來造訪,愚兄有失遠迎,還望萬三賢弟莫要見怪。”
與頭一遭見面客客氣氣且規規矩矩不同,這一次順哥兒再次造訪,自陸三郎略帶了幾分俏皮的言語中便能聽得出來,陸三郎對順哥兒的印象着實不錯。
而順哥兒自也對陸三郎贊服的很,現下瞧了陸三郎待自個兒委實親近了幾分,心裡頭高興的同時,也立時作揖笑着應了句
“免之兄說笑了,此番我不請自來,倒是要叨擾免之兄,還請免之兄多多容量些個。”
順哥兒作揖之後,站在順哥兒右側半步之外的九娘也規規矩矩的給陸三郎福了一禮,之後便見夏朵随着九娘朝陸三郎福禮後,便恭恭敬敬的将手裡捧着裝有文房四寶的酸枝木匣子遞到了陸三郎貼身服侍的小厮手裡,而那小厮卻并未接下,而是拿眼去瞧陸三郎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