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間,于風聲雀起時,梅老夫人堂而皇之到了沈家老三房。
據說,沈老夫人帶着四個媳婦作陪,席間梅老夫人委婉說明了來意,并坐實了四娘昨兒個喊了五娘去梅家乃是讓五娘做了梅六郎續弦這一樁。
而今個兒梅老夫人來沈家老三房,則是以梅六郎祖母的身份,又推辭不過,委實不忍四娘臨終囑托,特特來向沈老夫人提及五娘做續弦這一樁。
雖說,五娘嫁去梅家做續弦是兩家人早已商議好的事兒,但,明路得過,眼下拿四娘臨終囑托說事兒,五娘與四娘姐妹情深,于心不忍,已然應下這一樁,梅老夫人此番正式向沈老夫人提及,那麼,此事落在旁人眼裡,雖說沈家女一女難求,從未有過做續弦的事兒,委實可疑的很,可奈何,梅家同沈家的說辭合情合理,壓根就無從說嘴。
這不,梅老夫人愛孫心切,又是受了孫媳婦的囑托,且五娘也念着同四娘的情分,早已點了頭,沈老夫人這邊隻需做出一副關愛孫女,心疼小輩,不忍拒絕病的快要死了的孫女的念想,也就冒着被族長問責的風險,當場應下了這樁親事。
席間,雖是其樂融融,但,除了兩位老夫人同大太太王氏外,沈家其他三位媳婦,并服侍着的丫鬟婆子,有一個算一個,無不心下翻起了滔天巨浪。
且不論其他,單說沈家女矜貴不愁嫁這一點,哪裡有做續弦的理兒。
尤其是身為五娘嫡母的秦氏,面上絲毫不覺顯,仍舊是一副笑語晏晏陪着兩位老太太說說笑笑的嬌俏模樣,可心裡頭已然覺着受了奇恥大辱。
雖說秦氏瞧五娘不上,但五娘終歸是她小二房的姑娘。
之前她雖說給五娘尋的那琅琊王氏旁支是存着五娘嫁過去受磋磨的念想,可卻也是從未打算過将五娘嫁去低門小戶,一概全都是為着她自個兒的嫡親閨女六娘着想。
要知道,五娘那個庶出的都嫁去了高門,六娘身為嫡女隻有嫁的更好的,反之,五娘往低裡頭嫁,不僅她自己會被人說薄待庶女,甚至會連累六娘的親事。
這廂她婆母倒好。
先是絲毫不顧及她作為五娘嫡母的臉面,明知道說好了同王五郎相看的事兒,卻執意讓五娘同那什麼耕讀傳家的鄭大郎相看。
鄭家什麼家世,簡直連王家的一根腳指頭都及不上,雖說十分樂意瞧見五娘那個小賤蹄子受人冷眼,被人瞧不起,但,卻是會影響六娘的親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