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六娘此番來梅家吊唁,私下裡心裡頭不知告誡自個兒多少次,四娘喪事,前去吊唁的人甚多,人多眼雜不可避免,雖是未出閣的姑娘家,但,自個兒可是作為四娘娘家人去梅家吊唁的,理應不懼那些個外男的目光,當自持身份,處事不驚,落落大方,才不會被人說了嘴去。
可,事到臨頭,雖與沈家女的名聲無礙,卻還是被沈華純那襲話震驚的瞠目結舌,全然沒有平日裡的半點矜貴做派。
而這一刻,同六娘密不可分的梅二娘也不比六娘好到哪裡去,不過她此時的震驚與驚惶,卻又與六娘不同。
梅二娘畢竟是梅家二房嫡長女,比之朱三隻小了半月罷,已然辦了及笄禮,更說了舅家表兄的親事,因着梅二太太疼惜女兒,這才留了梅二娘在家裡頭過了年,明年開春便出嫁,是以,梅二娘自打今年開春來,也是跟着梅二太太打理他們小二房的中饋的,自然也就對小三房的姻親欲将長房嫡長女嫁給六堂兄做續弦這一樁。
當時知曉朱家女的困境,梅二娘還感慨唏噓不已,不過想着自家六堂兄的種種好來,倒是覺着也就續弦的名聲不好聽,以後的好日子也是不愁什麼的。
隻是,六堂嫂不愧為沈家女,甚是賢惠,就連病逝後六堂兄的續弦都一一安排妥帖,莫說五娘為人随和寬厚,但凡花宴酒宴的,每每都謙讓知禮,比之朱三喜怒于色的脾性,不知要好了多少去,更何論,五娘可是四娘堂妹,關系最是要好,要不是看在同四娘的姐妹情誼,否則,憑她沈家女的身份,哪裡肯點頭嫁到梅家來做續弦。
據府裡頭那些老貨私下裡嚼舌更,說是三嬸原本也是想着,既是娘家兄長開了口,讓自個兒嫡親的侄女做續弦也不為一樁美事兒,倒是沖淡了些兒媳病重的憂思,可,哪料四娘與五娘情誼深厚,祖母親自登了沈家老三房的門,萬老夫人也看在同祖母這些年的交情,又是疼惜自個兒的兩個孫女,也便力排衆議同意了這一樁。
三嬸那廂,雖沒了嫡親侄女做兒媳,卻又得了一個沈家女的兒媳,自然是高興萬分。
要曉得,當初六堂兄能求娶六堂嫂成功,那也是托了梅家與沈家乃是世交,祖母又與萬老夫人交好,而萬老夫人又是疼惜小輩兒的,這才讓六堂兄有了迎娶沈家女進門的大好事兒,隻世事難料,前頭的六堂嫂患有心疾,便是沈家此前有意隐瞞,這廂再嫁個沈家女過來,當真是應了那句老話,福禍相依呐!
梅二娘心裡兜兜轉轉,她曉得朱家嫡支長房的打算不錯,可卻萬萬不曾想過有人能當着四娘的喪事裡頭揭露這一樁去,且,這事發地兒還是在梅家,這要是一個不好,朱家女名聲掃地不說,就是梅家也落不到半點好去。
畢竟,一個能讓整個家族女子名聲掃地的府上,日後哪裡還有其他家族能夠放心讓自家姑娘登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