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朱四朱五的離開,五娘隻無奈的笑看緊緊拉着自個兒袖角的九娘一眼,轉而就拉着她的小手往自個兒起居的正廳裡頭走。
“九娘莫憂心,五姐姐我嫁去梅家,定能如意順遂。”
出言安撫九娘滿身滿心滿眼的不安憂慮的同時,也将九娘抱上敞廳裡的羅漢床上坐好,之後,五娘就像脫了力般,毫無形象的歪靠在羅漢床上的大迎枕上,雙眼則直直盯着屋頂愣愣出神。
而九娘因着五娘那一通抱,羞怯怔愣了片刻後,适才轉過頭直勾勾盯着半靠半攤的五娘,這一刻的九娘,不知為何,滿腹的擔憂關心竟半個字也說不出口,隻滿目認真的問了句
“日後我能常去梅家看五姐姐嗎?”
五娘雖目光盯着屋頂,可羅漢床本就算不得太大,中間又放了張小幾,将羅漢床生生分成東西兩方,而這會子的五娘同九娘又同在東側,所以,五娘的餘光自然能掃見幾分九娘的神态。
本以為九娘這小人将才直愣愣的發呆,這會子再開口,會是滿口擔憂之言呢!
五娘到嘴安撫的話都準備了一籮筐,卻是不料,九娘這丫頭竟問了這麼一句。
五娘忽而失笑了聲,目光轉向九娘越發的溫柔親昵,心裡則想着
‘到底是三歲大點的小孩子家家,隻将才院裡的一句,就安撫住了。’
‘也罷,這幾天光是應付那些子賀喜祝福就累的她身心俱疲,現在,暖房酒宴已散,委實是不想多勞神了。’
不過,于旁人倒是可以稱累早早安歇,可九娘到底是真心待自個兒,五娘自然是不好敷衍,也沒有哄她早點回屋歇息的意思。
而是站在九娘的那廂想了想。
是了,九娘本就年歲不大,又慣是不愛說話,就連同她嫡親的七娘也是不怎般親昵,倒是這些時日來,對自個兒另眼相待,總算是得了個知心的大夥伴。
如今她這個大夥伴出嫁在即,而九娘又得形單影隻,憑單九娘的性子,隻怕連個說體己話的人都沒有了。
這是其一,二則嘛!
倘九娘當真對四娘的死一無所知,對自己嫁去梅家的擔憂還少些。
可偏生九娘知曉些許内情,興許她年歲尚小,懵懵懂懂的,并不真正曉得其中厲害,但也是知曉自己嫁去梅家不是什麼好事,必然是為着自己這個大夥伴的後半生而憂心的。
其三嘛!
世人對女子尤其嚴苛,即便嫁的再近,也沒有隔三差五往娘家跑的,更沒有娘家人常去婆家探望姊妹的。
如此,五娘越發能明白藏在九娘這一句話下頭的不安與焦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