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文斌緊趕一陣,那燈火亮起之處,更加明亮了,也更加嘈雜。看見是在一戶人家的院壩裡,那裡聚着一大圈人,圍着中間什麼東西在看。楊文斌站在人叢後面,踮腳往裡一看,隻見當中是五六個道士,穿着道袍,手拿木劍,在做出種種奇怪的動作,好像跳舞,又好似在發瘋,木劍東指西指,嘴裡念念有詞。地上點着十幾盞油燈,那些油燈擺放得零離錯亂,粗看似乎是随便擺放仔細一瞧,自有道理,暗藏玄機,東西方向八盞,南北方向八盞,中間那盞最大。道士的後面,跪着五六個頭抱白布的人,其中兩個女流在哭哭啼啼。原來這家是有人去世,在請道士做道場超度亡靈。道士把缽兒鼓兒釵子敲得咚咚響,嘴裡念得格外起勁。
道士在做得起勁,圍觀的人們也看得熱鬧一些人議論說:“馬上要開始砍八難了。”一個婦女說:“聽說砍八難恐怖得很,好吓人喲。”“砍了八難,亡魂在陰間,才有好日子過呀。”楊文斌耳裡依稀聽得這些,哪裡顧得聽,急忙繞着人叢後面看人,一邊找一邊心裡尋思:什麼八難?我現在十難都不止!人頭甚多,背影也雜,肥瘦高矮,種種不一而足。找得楊文斌甚是心焦,恨不得一下子跳到場地中間去,倘若那麼一跳,如果曼妮在當場,她肯定馬上發現自己了。但是人家是在做喪事,自己怎麼能如此冒失呢?豈不知死者為大嗎?楊文斌轉了一會兒,聽得場地中間當地一聲響,圍觀的人們看得不禁咦了一片。楊文斌也往場地裡一看,隻見一個道士站在另一個道士的頭頂上,右手舉桃木劍,左手拿着一個人性草人,比劃着要砍的動作。他比劃一下,人群就咦一聲,比劃了好幾下,都沒有砍,人群有些焦躁起來:他到底砍還是不砍呀?又比劃得三五幾下,道士似乎把人們的胃口吊得差不多了,終于嚓地一聲砍了下來。那個草人被砍做兩節,散碎在地上。道士用桃木劍指着地上的爛草人,喝道:“亡人此去陰間,你休得再為難他,如果不聽,定叫你下十八層地獄。”道士跳下來,手拿桃木劍,開始繞着地上那些油燈轉圈,他一轉,其他道士跟着轉,孝子們舉着牌位和其他東西跟着轉。有些人說:“這是遊城嗎?”有人說:“昨晚上就遊城結束了,不知道現在是在做什麼?”道士帶着一溜人,哼哼唱唱地兜了一圈,回到原處站定,又開始比劃他的桃木劍。此時,楊文斌已經在人叢後面繞了一圈,沒有看見那熟悉的身影,估計曼妮沒有在這裡,正想離去,忽然聽見一個人說:“聽說今晚上的砍八難,是要拿活人祭祀啊?”“就是,聽說那兩個家夥是外地人,拿活人祭祀,亡靈在陰間能更好超度,從而升仙得道。”聽得這兩句,楊文斌頓時駐足不走了,他們嘴裡說的兩個人,難道其中就是曼妮,楊文斌想到這裡,頓時升騰起萬千希望,也站在人叢後面.注意地看這個“砍八難。”
這是,手持桃木劍的那個道士,高舉桃木劍,在原地一會兒站起一會兒匍匐在地,每一次當他匍匐在地的時候,就有一個道士拿着一碗水,用手從水裡挑一點水,給道士灑在身上。道士站立又匍匐,如此反複了七八次,又一個道士喝令一個孝子過來跪好,舉着桃木劍的道士,就手持桃木劍,嘴裡含着不知道什麼水,朝着桃木劍噴去,然後,一劍朝着孝子劈去,劈到半空,又生生地停住了。如此比劃了九次,那個孝子剛才起身去跪在原處。又有一個道士挑着一盞油燈過來,這盞油燈比其他油燈大得多,周圍糊着奇怪的紙,看起來花花綠綠的,裡面的油似乎裝得不夠,看起來幽暗,夜裡看來,顯得凄慘。那個道士挑着這盞油燈,放在了早已準備好的一張桌子上。手持桃木劍的那個道士指着油燈喝道:“逆瘴,把你拿在這裡,招是不招?”随着他把桃木劍朝着油燈一指,左手扯着一張符咒,順嘴一吹,那符咒就飛起緊緊地貼着那盞油燈。油燈裡面立即就叽叽咕咕直響,油燈的光也忽明忽暗地閃了好幾下,似乎真有妖魔鬼怪被捉在裡面了一樣。圍觀的人們不禁啧啧稱奇
楊文斌也看得好生納悶,那油燈放在那裡,沒有人去撥弄它,它怎麼就會叽叽咕咕直響,而且還忽明忽暗地閃爍?難道裡面真的關着妖魔鬼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