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漢子不等楊文斌問他名姓,就自報家門說,他叫黃俊傑,是東山上一個當家的,這次出門有事,遭遇倭寇,寡不敵衆,因此手下幾個兄弟慘死當場,他被倭寇窮追到此,若非楊文斌幾個相救,已必然喪命,說着,就非要去楊文斌幾個随他去他們山寨,幾杯水酒以表謝意。楊文斌本來想推辭,但是想到這個黃當家能和倭寇為敵,那就是一個血性漢子,這種人正該結交,方能壯大抗倭力量。想到這裡,心裡怦然一動。點點頭,說:“那好吧,等我兄弟醒了,一并去貴寨讨擾一下。”說畢,幾個一起看何德發。此時,本來在昏迷之中的何德發,似乎聽到了黃當家的邀請,頓時醒了過來,一醒來,急忙看他妹妹。看到他妹妹睡在一邊,頓時大驚,急忙大聲喊,又用手去搖。才搖得兩下,何必芳哎呦一聲,跟着醒了來。看看幾個人都在看她,還有點不好意思,忽然想起什麼,急忙說:“那些壞人呢?”楊文斌說:“都打跑了,不要擔心。”聽到楊文斌如此一說,何必芳方才放下心來,又急忙看她哥哥。看到何德發用布纏頭,布上浸紅,不由得吓得啊了一聲。何德發急忙安慰她說:“沒事沒事,不過是跌了一跤,跌破一點頭皮。”聽到何德發這麼一說,何必芳才勉強放下心來,又看楊文斌,又打量陳三二,最後才看黃當家的。
黃俊傑又說起邀請幾個去他們那裡做客,他一定好好感謝救命之恩,幾個看看楊文斌。楊文斌急忙說隔得不遠,去順便喝幾杯也無妨。大家先前看楊文斌火急火燎地要去嶺坡縣城,現在卻好像不急了似的,都有點奇怪,看起來他楊文斌好像忽然變做了一個貪吃鬼,一聽見别人說要準備好酒好菜款待他,就馬上高興得迫不及待,好像忽然由一個好心人急性子變做了一個貪吃鬼,對于他起初說的什麼到嶺坡縣城救急,完全沒有當一回事了似的,他不急,幾個更不急,也懶得問他原因,所以就一緻願意跟着楊文斌,随着黃俊傑去山寨裡嘗嘗一頓水酒,解解一路疲乏。
其實楊文斌并非是什麼貪财鬼,隻是他想到,既然這個黃當家的和倭寇幹架,那麼,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那就要想方設法結識一下,好拉攏了他們一起打倭寇啊。至于嶺坡縣城尉遲囧那裡,尉遲老爺一項熱衷于打倭寇,他對倭寇,應該是多少有準備有辦法的,至少他不會傻乎乎地等着讓倭寇上門去用刀子宰他的腦殼吧,如果他尉遲老爺真是那麼樣一個傻瓜的話,他還當得了一個縣的縣令嗎?
一路上,何必芳扶着他哥哥何德發走路,她是看她哥哥受傷了,怕他會一個大意摔跤,摔傷了受罪,她這個親妹妹肯定要跟着遭殃,萬一摔死了,她這個妹妹從此以後孤苦伶仃的,一個人怎麼過?雖說她一邊流淚一邊堅信入了自己心的孟思中是暫時和自己開玩笑失蹤,但是無論什麼事情都有一個萬一啊,萬一他孟思中忽然飲恨西北了呢?所以能留着哥哥就得留着哥哥。她小心地一路扶着,誰知道才扶了一會兒,陳三二就滿臉殷勤地來幫忙扶。不知道這個人是真的好心,還是特意來讨好她,也許是他是在暗暗地嫉妒孟思中吧,也或許他是想取代孟思中,好和自己那個那個。想到此處,何必芳禁不得滿臉含羞,不想讓陳三二幫忙,卻又找不到拒絕的理由,隻好由他怎麼來就怎麼好,反正無論他怎麼表現,自己都不會對他動心,既然早就心有所屬,那就讓他幹費勁地瞎操心瞎努力吧。反正無論他怎麼努力 ,都不關自己的事,算作他自找的。
陳三二來扶,何必芳想得多。何德發卻沒有多想,因為他現在身上難受,皮粘着肉地痛,卻也隻得忍着,更沒有懷疑什麼陳三二來幫忙,會不會是陳三二嫉妒孟思中快要抱得美人歸?
走了一段路,忽然聽到前面傳來幾聲哎咦的叫喚,聽起來還有點慘乎乎,似乎有什麼人在糟糕倒黴了一樣。幾個心裡一驚,急忙朝前走去,就連起初被陳三二何必芳扶着走路走得慢的何德發也咬着牙加緊了腳步,難道他何德發在前面這一帶有什麼親戚或者頂好的朋友,擔心他的親戚或者朋友出事一樣,或者他何德發也年紀不小了竟然還未婚配,看他這個咬着牙硬挺着往前邁步的動作來看,難道他在這前面居然有什麼相好嗎?這個世道難說呢,不一定以為平時話多的人也許才濫情,環境适宜了,看對眼了,平時話少得半天不吐一個字的人,照樣在哪裡偷着藏着一個相好,難說難說,無論墜峰藏洞的人還是突結夾把的人,大多數都會悄悄地暗暗地壞得出奇,人心就如海底針一樣,撈也撈不着,看也看不見,猜也猜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