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撿到了金手指,是選擇私藏還是物歸原主?”
汪尋話題跳脫,李佳明知道她這是又要開始神神叨叨了,下意識回複:“都可以。”
“你好敷衍。”是肯定句。
李佳明心想這又不是眼前的應試題有固定答案。但他選擇沉默,因為反駁的話會被汪尋無數個大道理塞回去,他不想聽。
“很明顯選C啊,送分題猶豫什麼?”
許是他太過分心,汪尋理所應當地把頭湊過去,李佳明下意識蓋住作業本,不自然往後靠了點躲她越來越近的臉,有點無措道:“知道了,做你自己的作業。”
“我又不是故意偷看你答案,有必要這麼防着嗎?同學間的信任何在?雖然确實看到一點啦,不過我又沒記住。再說是你先發呆不理人的,告訴我你剛剛在想什麼,我呢就不計前嫌……”
“你确實好閑。”
話雖如此,李佳明還是在汪尋的小聲叨叨中靜下心來。
期末最後一門考完,趁着衆人着急忙慌出籠,汪尋将王浔請到了空教室。
“說吧,找我什麼事?”
“把奧特兒還給你。”汪尋心中有愧,不敢直視對方,低頭抿唇,最終還是鼓起勇氣解釋道:“之前我回到這裡它就突然出現在我腦子裡,我本來想”
“哦~原來它叫奧特兒,名字還挺好聽的。”
話被打斷,汪尋腦子也短路一瞬,“好聽就好聽在?”
“alter意思是改變,不覺得非常試用于現在的我們?”
原來是英文單詞,果然系統選中的人就是不一樣。可是,汪尋擡頭盯住對方,不放過她臉上的一絲表情,“你好像一點都不意外?”
“我知道,”王浔也直視她,坦然道:“雖然不清楚他為什麼把你牽扯進來,但是謝謝你願意給我奧特兒。”
兩人身高接近,王浔甚至略高一籌。雖然她誠心道謝,但視線總歸是由上向下,讓汪尋有種被逼視的錯覺。加上她莫名其妙的前半句,讓汪尋愈加摸不着頭腦。
“你果然在這!”
想着人都走得差不多,汪尋沒關門,也就方便姜卓大搖大擺踏進來,很是熟稔地搭上她的肩。“都放假了你倆在這幹嘛呢?”
不等汪尋反應,他轉而開始介紹自己:“你好,王浔是吧!我叫姜卓,也是七班的。我們上次一起在國旗下講話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
汪尋急于擺脫不熟異性的手,掙紮中腦袋磕到王浔額頭,兩人幾乎同步捂住受傷部位。這讓一旁的姜卓大受打擊,“我就這麼吓人?”
嘶!汪尋腦内突然空白一片,轉瞬王浔就恢複了她一貫了然的表情。
“我該走了。”
“等等,我們能加個□□嗎?”
在汪尋的想象裡,自己應該是談判的掌控者。可現實是,她從一開始就被人牽着鼻子走。目送姜卓追着王浔出教室,她隻能自認倒黴,整理好情緒朝門口的李佳明走去。
汪尋之前讓李佳明先回家,不管出于什麼原因,他願意等自己總歸是好的。
“我給你講個故事吧。從前有條脆弱的小鯉魚,她雖然一路磕磕絆絆但還是平安長大了,她終于可以選擇去哪條河流裡遊泳。于是,她離開父母,遊進一條最适合自己的河流。”
“有一天,這條魚莫名其妙變回了小時候的樣子,回到了出生的地方,有個人突然出現對她說,‘你躍過龍門就能成為龍’。”
“小鯉魚當然不信,因為從小受到的教育明擺着告訴她‘鯉魚躍龍門’是個神話故事,這個世界不存在龍。但她克制不了内心隐秘的歡喜,所以有段時間她高高在上,覺得身邊的魚不配和自己相提并論。”
“好景不長,人再次找上小鯉魚,說她和那條能躍龍門的鯉魚有相似的花紋所以被認錯了,要求小鯉魚帶他去找真正的龍。”
嘈雜的車廂裡,汪尋旁若無人般講起不知從哪聽到的故事,坐在她身邊的李佳明略顯局促地靠近她,盡可能從一衆聲音中分辨出屬于汪尋的。
“然後呢?”
“然後小鯉魚思考了好久好久,終于在一個普通的午後,她接受了自己的平庸,同意了人的要求。”
“沒了?”
“剩下的還沒想好怎麼編,你說後面寫勵志點當作文交上去,陸文文能買賬嗎?”
既沒有故事性,也沒有可讀性。
好在汪尋沒有非要他點評,不然李佳明覺得他倆友誼可能會從今天出現裂痕。
公交車内太悶,人擠人容易擠出一股味,汪尋推開車窗留一絲縫隙透氣,冬天的冷空氣一下拍在她臉上,身體便不由自主往熱源靠。
兩顆腦袋越挨越近,李佳明能清楚地看到汪尋呼出的熱氣。
她說:“你以後想做什麼?”
明明是再尋常不過的問題,可當他對上汪尋因好奇而發亮的眼睛,李佳明決定好好說:“爸媽希望我當醫生,留在市裡。”
汪尋點點頭,父母那輩人都期望兒女有個穩定正經的工作。她腦補了一下李佳明當醫生的場景,跟着贊同:“感覺很合适你。你自己也這麼想嗎?”
大人不在乎孩子的想法,有時候是因為孩子真的沒想法。李佳明就是如此,他坦誠道:“我不知道,沒想過。現在主要任務是提高分數,最起碼選專業學校的時候不會太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