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王浔回校清謠言,校草破防不敢見”後,學校好一段時間沒有新鮮事。汪尋每天三點一線渾渾噩噩,終于在一節體育課改自習課上睡了過去。
再睜開眼,外頭日光正盛,她恍惚一瞬,突然有種很久之前獨自在公寓午睡醒來的孤寂感。
擡頭看向時鐘,才過去五分鐘。周圍倒成一片,李佳明竟也在其中。冬日柔和的陽光撒向他的側臉,給他周身渡了一層金光。
他終于學不下去啦!汪尋覺得稀奇,不免多看兩眼。
李佳明似有所覺,睜眼回看她。被抓包的汪尋毫不慚愧,甚至對他笑了下才轉過頭去。
她過于光明正大,李佳明有些失落,但繁重的學業容不得他多想,所有的心事被眼前的試題一帶而過。
熬到寒假,汪尋終于得以喘息。一覺睡到大中午,盡情享受自然醒的權利。然而自由的空氣沒呼吸多久,她就被周春娥拎下了樓。
原來是李剛和覃娟兩人四手提着滿滿當當的年貨來拜年,汪振勇周春娥一時半會不知道怎麼接待,把汪尋推出來尬聊。
她穿着深紅色珊瑚絨加棉加厚睡衣,随意套上一件長到膝蓋的老棉襖,頭發松松垮垮一紮,整個人看着懶散又土氣。
尤其和對面穿戴整齊的李佳明站一起,更是對比慘烈。周春娥更是在她耳邊吐槽:“他像小開你像村婦。”
要是以前,此話一出汪尋又要内耗,然後在一個臨界點爆發,換來的父母的不理解,覺得她小題大做。最終矛盾越積越重。
現在她其實也沒什麼好辦法去反抗父母,隻能不痛不癢回個嘴讓自己好受點:“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
“那你為什麼不能争點氣靠自己成龍成鳳?”
到底要怎麼和普爸普媽解釋才能讓他們相信“寒門出貴子,白屋出公卿”的概率比中彩票還低?在線等,非常着急。
汪尋不打算在李佳明一家面前和周春娥逞口舌之快,作為實際上的成年人她有必要在外人面前保持體面。絕對不是不想李佳明看到她家的一地雞毛從而可憐自己。
哪怕穿着随意,汪尋卻不怯場,叫完人就開始添水上果盤,順勢加入汪振勇和李剛夫婦話頭,期間還抽空去衛生間紮了個暴露發際線的高馬尾,至少看上去精神清爽了點。
她一邊順着家長們說些客套話,一邊内心偷偷鄙夷自己最終成了小時候自己最讨厭的油膩小孩。
一旁的李佳明安靜得過分,除了時不時點個頭外基本沒說話。
他好像興緻不高。汪尋敏銳捕捉到他似有若無的情緒,兩人目光碰撞,她難得沒主動挪開視線。
兩人對視良久,最終李佳明敗下陣來,咳嗽一聲後低頭抿了口茶。
客套話說完,李剛覃娟夫婦終于圖窮匕見,拜托汪振勇周春娥高三下半學期多照看李佳明。
“我和他爸現在做點小生意,過完年就忙起來了,都是之前靠人情下來的單子,現在拒絕也不好。”
“下學期本來打算讓佳明去李剛二哥家借住,他孩子李薇正好和兩孩子一個班,聽說平時也在一起玩的。但佳明不願意,我和他爸也考慮人家是女孩子平時還是不方便。所以放假還是回家住。”
“就是想請你們幫忙多留意下這孩子,他性子悶話不多,就和汪尋聊得好!也不用特别關照,就平時放假有時間一起接下,吃飯的時候帶帶他。我每個月給倆孩子點零花錢,讓他們開開心心過完高三。”
“哎呀都是順帶的小事,哪用給什麼零花錢!”周春娥連忙擺手拒絕,然後把汪尋推向李佳明,讓他們上樓學習。
汪尋不情不願帶李佳明到卧室門口,糾結一番還是把人領到書房。
說是書房,其實房間隻放了汪尋自高中以來的教材和必考名著。幾本嶄新的寒假作業孤零零躺在靠窗的老式木色書桌上,絲毫沒有動過的痕迹。
汪尋不知從哪掏出塊抹布,利落收拾完後把李佳明請到座位上,“你現在肯定很無聊,幫我抄寒假作業如何?”
李佳明手撐下巴,歪頭看她,“又想欠我一個人情?”
“你爸媽都把你壓這了還談條件呢?”汪尋反手一巴掌拍在他肩上,力道不輕不重。
李佳明眉頭微蹙,揉了揉肩膀。
汪尋瞥他一眼,義正言辭道:“别碰瓷,我這點力氣可打不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