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語聆就差在電話那頭鼓掌歡呼了,鏡頭一轉,隻聽薛語丞對薛語聆說:“我和方辭還有點兒事,你先下樓等我。”
薛語聆入鏡和方辭說了再見才走,方辭還在想薛語丞有什麼事要避開薛語聆跟自己說,薛語丞就開口了:“兄弟,你和你們劇組那個葉謹書關系怎麼樣啊?”
合着這家夥是留下來八卦的:“...同事關系能怎樣啊?”
“我看你倆同人文滿天飛,還有代拍po出來的照片,你都讓他那樣,那樣攬着你了,你不是最讨厭别人碰你嗎?我很難不多想啊。”
方辭看着薛語丞在視頻裡比劃,無語更甚:“葉謹書本來年紀就大一些,又是前輩,我們的對手戲還是最多的。難不成我還要黑着臉把他的手拍掉,再一臉嚴肅地說别碰我?工作需要而已,不太過分的話我能忍忍。”
“忍辱負重啊兄弟。”
“...你不會用成語還是别用了吧,認識你怪丢人的。”
薛語丞早就百毒不侵了,隻當沒聽見:“哎哎哎,還有那個,你那個高中同學,你倆怎麼樣啊?”
方辭沒想到薛語丞突然問這個,他很明顯地愣住了,薛語丞更是通過視頻看得清清楚楚。
“你們還沒握手言和啊?這不好吧兄弟?他畢竟是編劇,你跟他較勁也沒什麼好處啊。方辭,你别那麼倔,都過去那麼多年了。”
“......”方辭其實是不知道該怎麼和薛語丞講述他和袁翮化幹戈為玉帛的過程。
可能方辭在決定參演這部電影的時候,他就不想再執着于幾年前的那場争執了。而昨晚的酒更是像一支溶解了所有矛盾的“百憂解”,兩人在深夜促膝長談,就像真正的多年老友那樣。
然而方辭作為一個gay,敏感地嗅到了一點不同尋常的暧昧氣氛,又或是自己做賊心虛,關于昨晚,他實在是不敢多想。
薛語丞把方辭的沉默當作不願妥協的标志,發表結論的同時捧一捧自己:“你有時候就是太認死理了才會沒有朋友。完了,看來你真的隻有我了,兄弟,好好珍惜我吧!”
“......”
方辭直接挂斷了視頻通話。
薛語丞發了幾條長語音控訴方辭的無情,方辭點擊“語音轉文字”,内心毫無波瀾。
最後薛語丞還是妥協了,發了一條文字消息說機票買好了通知他。
方辭這才回了個“好”。
薛語丞哭暈在廁所還不忘給自己精神鼓勵,竹馬情誼深似海,我對方辭是真愛!
夏天的太陽早早就上班了,為了抓住日出時短暫的晨光,整個劇組從淩晨兩三點開始就忙碌起來。
方辭和葉謹書已經化好妝,坐在房間裡待機。方辭下意識轉動手腕,才想起來今天這場戲任時不戴手表,于是他轉頭看向化妝台邊的電子鐘,已經四點二十四分。
方辭腿上放着劇本,他有些犯難,今天這幾場戲的情緒對他來說實在不太好把握。
葉謹書偏過頭叫他:“...阿辭,阿辭?”
“啊,書哥,不好意思,我出神了。”
“怎麼了?好像狀态不是很好,昨天沒休息好?”
方辭趕忙搖搖頭道:“沒有沒有,隻是不知道今天這場戲怎麼演比較好。”
“哦~”
哦什麼?方辭有點奇怪,看到葉謹書的表情之後他更奇怪了,方辭甚至覺得自己對于人類表情的解讀能力可能出了問題。
因為此時,葉謹書臉上的表情...讓方辭想到的詞隻有一個——“姨母笑”。
“......”
葉謹書似乎意識到自己沒有做好表情管理,清了清嗓子之後說:“那個...你和袁編前天不是還特地回去讨論了劇本嘛,連宵夜也沒和大家一起吃。所以我就以為你們讨論的是今天這場戲,現在看來是我先入為主了。”
“......”可是你還是沒有解釋,你為什麼要那樣笑啊?!
葉謹書的解釋和他的面部表情之間沒有邏輯。
進組小半個月,方辭不敢說自己和葉謹書混得十成熟,至少沒得罪過他,兩個人之間也能算是有點和諧的同事情。這是第一次,葉謹書丢掉了作為同事的邊界感,方辭倒不是生氣,但他确實覺得不太舒服。
方辭在心裡摳了三百個字眼,飛了八千條彈幕。
我遇到了演戲上的困難他為什麼要笑?
他不懷好意?
可是那個笑明明就是姨母笑啊?
難道因為他是前輩,看後輩遇到專業問題,前輩光環升起所以慈愛起來了?
那他幹嘛要提起我和袁翮那天提前走的事?還要強調我們沒和大家一起吃宵夜?
等等,難道是因為這個?可刷的是我的卡沒錯啊?!吃了我小一萬呢這群人,還要我怎樣啊?!
不對啊,就算是這樣邏輯也不通啊?
如果是前輩光環加成下的慈愛,他為什麼不直接開口幫我解決表演上的問題,反而要提前天晚上的事?
如果不是,那就是不懷好意?還拐彎抹角罵我不會做人,翹掉團建跟編劇一起摸魚?
這個解釋比較有邏輯...可是我什麼時候得罪他了?難道就是因為昨天在餐廳見到他的時候沒有叫“哥”?不是吧這人?
方辭還在和心裡的小人激烈讨論,葉謹書已經挪動椅子湊近:“阿辭,我真的有點好奇!之前和你還不算熟,也不敢問更多,你說你和袁編更早以前就認識了,那你和他是不是老同學之類的啊?”
什麼意思?啊?話題怎麼突然走向了奇怪的地方?
方辭不喜歡說謊,他下意識點頭,可“老同學”聽起來太暧昧,他補充聲明:“我和袁編确實是同學,不過已經很多年沒有聯系過,所以...隻能勉強算得上有交情吧。”
“所以那天你和袁編真的回去讨論劇本了嗎?”
葉謹書的臉上明晃晃地寫着“我好想知道”幾個大字,然而方辭此刻真切感受到了冒犯,他整個人冷下來:“葉老師,我認為,我的個人行程沒有必要向您一一交代。”
兩人相識以來,方辭在葉謹書面前一直客氣周到,這樣嚴肅的冷臉着實吓了葉謹書一跳。
葉謹書立即開口:“阿辭,抱歉,我不是...”
“兩位老師可以就位了!”場務進來叫人,葉謹書的話沒能說完,方辭已經起身離開。
天就快大亮了。
“停!還是不行,任時補下妝吧,再調整一下。”陳松晔坐在監視器後面,他的下巴快被摸出火星子了。
方辭已經拍了五六條,眼看着太陽越爬越高,方辭的心理壓力也大起來,他不能讓整個劇組從天黑忙到天亮的努力付諸東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