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别問了,我想睡覺。”何思閉上眼睛逃避杜慈竹的窮追不舍。
“可是你真的就打算這麼睡了?”杜慈竹的聲音輕柔得似天邊飄過的雲,軟軟的拂過耳畔。
“不然呢?”何思瞪他。
“你不覺得難受啊?”
何思驟然睜開雙眼,眼尾已是绯紅一片。
杜慈竹早就預料到何思會是這種反應,他眉眼彎彎,語氣依舊溫柔:“去吧,褲子我放在藍色的背包裡了,換完了就趕緊回來睡覺。”
何思羞得想死的心都有了。
“杜慈竹……”他的聲音都有些發顫了。
杜慈竹此時卻閉上了眼睛,似乎有點困了,他仍舊保持着枕着胳膊的姿勢,但整個人安靜得像隻熟睡的小貓。
何思再來不及思考,翻身下床跑去洗手間換衣服。
尴尬,真的再沒有比這更尴尬的了。
所以到底杜慈竹知道了什麼,又聽見了什麼,如果知道,又為何還是現在的反應?
應該揪起他的耳朵大罵一頓才對吧?
罵他癡心妄想,癞蛤蟆想吃天鵝肉,罵他下流、不要臉、無恥……
可是杜慈竹什麼也沒做,他隻是如平常般待他溫柔至極,體貼至極。
也不知在廁所待了多長時間,何思兩手撐在洗手池邊發呆,心中害怕,卻也期許。
害怕杜慈竹發現,卻也期待他能發現。
現在的他大抵明白單相思有多難受了,簡直是煎熬。
比中考還要難熬,或許可以和高考相提并論?何思不知道,他還沒考過。
那種隐秘的,試探的,不甘的,恐懼的……種種複雜的情緒彙聚在一起,浪花拍岸似的敲擊着何思的心。
夢中的情景不斷湧現,何思根本無法抑制那種感情,無論何時何地,他開始發現自己身邊根本不能缺少杜慈竹了。
或者說,如果杜慈竹離開,他的心便像被人剜去一塊痛心切骨。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他猛地接了兩捧冰涼的水撲在臉上,企圖讓自己的神志變得清醒一些。
“大半夜的還洗冷水臉,你是真不想睡覺了呀?”杜慈竹突然走進來,不是他不想敲門,而是這個衛生間壓根就沒有門,且他們都是男生,倒也沒什麼避諱的。
何思心裡一驚,猛地回頭看他。
杜慈竹打了個哈欠,面上帶着倦意,頭發有點亂,看上去卻依舊英俊。
他沒有注意何思灼熱且帶着警惕的眼神,而是直接繞過他去上廁所了。
何思:“……”
“對了,我看見你背包裡有個小藍盒子……”杜慈竹背對着他,因困意嗓音略帶沙啞,充滿着磁性的低音。何思這時才意識到,杜慈竹是溫柔陽光的大哥哥,同時也是一個身體發育成熟的男性。
“啊,你說口香糖啊?你大半夜的要吃那個?”何思不禁在心裡吐槽杜慈竹這都什麼奇葩癖好。
杜慈竹:“……”
他上完廁所,邊洗手邊沖着站在鏡子裡的何思笑了笑:“沒事,我已經偷吃完了,盒子都扔了,就是想通知你一下。”
反正那盒口香糖也是王信安給他的,要不是杜慈竹提起來他都給忘了,本來是無關緊要的小事,但杜慈竹偷吃這件事就令他感到很迷惑了。
愛看動畫片,還喜歡偷吃零食,這都什麼幼稚鬼能做出來的事?
清醒過後,何思腦子上不禁飄起一個大大的問号:自己到底是怎麼喜歡上這種人的?
如果是女孩子,喜歡小孩是出于母愛本能,那他呢?父愛?
“行了,沒事就早點睡吧,明天還得出去呢。”
何思正思索着,溫熱的手臂從背後将他攬在懷裡,輕推着他走出洗手間。
“搖啊搖,搖啊搖,搖到外婆橋。”
哦。
何思大概是明白了。
因為慈竹哥哥不經意的溫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