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老師,有警察,警察來抓我了!”
“警察抓我了,我就再也看不到你了,高老師…”
躺在地上的肖甯頭部大股大股的鮮血淌出來,他緊緊抓着高崇華的手臂,一雙眼驚恐又無助。
“高老師…舍不得…怎麼辦…”肖甯眼角流下淚來,五官疼的扭曲,一下就昏死過去。
高崇華脫下衣服墊在他頭部,顫抖着給他止血,成年後的他第一次眼裡有了淚意。
一旁撞了人的司機四肢癱軟跪在地上。
“沒事的,沒事,一切都會沒事的。”高崇華喃喃自語,嘴裡安慰着,心卻難受得失去方向。
“你走開!離他遠一點!魔鬼!”胡玉珍上前一把推開他,一臉的恐懼害怕,她将肖甯死死護在懷中,瞪着高崇華:“你離我們家肖甯遠一點!”
這不期然的一推,将高崇華推倒在地,他茫然地看着滿腔怨恨的胡玉珍。
不明白這個突然出現的姑娘為什麼那麼生氣。
“沒事吧?”
身後突然傳來一道清朗的聲音,有人将他扶起來,高崇華轉身一看,是個穿着制服,長身玉立,頭戴警帽的青年警察。
高崇華掩下眼底的不安,隐身在黑暗中,緩緩道:“沒事。”
“我已經替你們叫救護車了。”青年警察說,
“謝謝。”
警察看他幾眼,再次問道:“先生,你沒事吧?你和那位女士...”
“我們沒什麼。”高崇華道:“不打擾你們了。”
“嗯。”青年警察上了警車,再次看了幾眼隐在夜色下的高崇華,見沒什麼,但還是對他道:“我是津州分局刑偵支隊,許燃,我們正在出一個緊急任務,如果傷者後續出現什麼問題,可以随時聯系我們。”
“好的。”高崇華點頭。
一輛輛警車重新啟動絕塵而去,高崇華看着車身上的警燈一盞盞晃過他又離開,他沒有說話,沉默無聲。
救護車很快就到,醫生将昏過去的肖甯搬運上車後問:“誰是他的家屬,快上來。”
高崇華腳步還未動,胡玉珍就跳上救護車,說:“我是他的家屬。”
“我是他的妻子。”後面這句話有意無意提高了聲量,像是故意說給高崇華聽的。
聞言高崇華一瞬間止步立在原地,如被雷劈一般無法動彈。
......
醫院内
肖甯醒來已經是一天後的黃昏,醒來時他全身都是汗,喉嚨幹渴,很想喝水。他感覺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噩夢,他夢見自己殺了人。
心裡一陣恐慌,他真的殺人了嗎?
病房内沒有人,肖甯四下張望,很快房門被打開,胡玉珍提着一盒盒飯進來。
“你醒了!”
“玉珍?你怎麼在這裡?”
“你出車禍了,我怎麼不在這裡。”胡玉珍将盒飯放在櫃子上,立即來查看他額頭是否還在發燒。
“我們幾天前的晚上在小飯館裡見過面,你不記得了?”
肖甯搖頭,手揉着自己的太陽穴:“我記憶有點混亂,對不起。”
“沒關系。”
胡玉珍問他:“肚子餓不餓,要不要吃點什麼?”
肖甯搖頭,然後又試探性地問道:“這裡隻有我們兩個嗎?”
“嗯。”胡玉珍坐下來看他:“怎麼,你還希望有誰?”
心中所想的那個人并沒有在,肖甯掩下失落搖頭:“沒有。”
醫生說肖甯有輕微的腦震蕩,但是并不嚴重,身上也沒有什麼大問題,隻是後腦勺被撞出一個大口子,還需要住院治療。
胡玉珍一天到晚守在他的床前,寸步不離,讓肖甯有些尴尬,有些手足無措。
“玉珍,我沒事的,你回去吧。”
胡玉珍拿塑料杯子給他倒水:“你傷得這麼嚴重,我怎麼可能離開,更何況,照顧你是我的分内之事,我們夫妻一體不是嗎?”
胡玉珍盯着他,眼睛一眨不眨說話。
“玉珍,我...”聽她說的話,肖甯有些無所适從,張着嘴幾乎想要将内心的真實想法說出口,他想說,他有了一個想要一輩子在一起的人,他有喜歡的人了,他并不,甚至是從未喜歡過她...
肖甯話沒有說完,胡玉珍便将水遞進他手心裡,堵住他的話頭:“不管怎麼說,我們有了小寶,我們是一家人了,你是孩子的父親,要好好振作起來,不要去想那些有的沒的,知道嗎?”
“我...”
胡玉珍見他不喝水還要說話,就擡手收了他的杯子:“你該休息了,我去外面問問護士,你還要住多久的院。”
胡玉珍不聽肖甯說話,她幾乎是落荒而逃。
醫院一樓大廳就診處擺着許許多多的藍色鐵皮靠背椅,胡玉珍坐在第一排的椅子上,她身邊還坐着一個人。
胡玉珍從雙肩包裡翻出一張照片,遞給身旁的人,道:“高老師,不瞞您說,這是我的兒子,叫小寶,他也是肖甯的兒子。”
此時的高崇華已恢複往日的平靜淡然,他接過照片,照片上是一個坐在地上玩皮球的三歲的小男孩,眉眼輪廓和肖甯一模一樣。
高崇華手有些顫抖。
胡玉珍在他身旁說道:“我們是一家人。”
“我們兩個很恩愛,不知道他和你在一起是為了尋求刺激還是什麼。”胡玉珍直白地将事實說出來,沒有任何拐彎抹角,她很早就看出來了,這兩個人有問題。
高崇華羞愧地垂下頭。
他什麼都不知道,他曾經還妄想和肖甯走下去,可是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他該怎麼和他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