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柳鳳供述,她和柳沐心在三年前來到津州,在津州安定後,就一直暗中策劃如何為林儲源複仇,她們故意接近簡心儀一家,騙取信任,後又以唐尼蘇之名冒充,暗中布控綁架簡心儀的計劃,迫使沈漸離隻身赴死。無頭山别墅爆炸案過後,她們本該收手的,可是柳沐心不甘心,她并沒有完全成功複仇,還弄丢了自己哥哥的骨灰盒。柳鳳勸她拿回骨灰盒就永遠離開津州,她也在一直找機會,她想再次綁架簡心儀,脅迫許燃交出骨灰盒,但她并沒有成功。
這次回綏南,柳沐心原本都答應了柳鳳,不再殺人,也從未想過和警方開火。但他們中出了一個劉蛐蛐,這個人性格變态,心中沒有善惡觀念,自出生就跟着他父親一起,跟在柳沐心和魏陽和身邊,他父親沒教他什麼好的,作奸犯科,無壞不使,無惡不作。
她們最開始的計劃是打傷段副局長拿他做要挾,拿到骨灰盒後就從别墅地下通道離開。但劉蛐蛐在未經過柳沐心同意,就擅自開槍擊殺了段副局長。
劉蛐蛐動手殺死了段副局長,事先開槍擊中段副局長肩膀的那個人,也被劉蛐蛐殺了,因為他們起了争執,那人說他不聽從安排,總是攪局,是個變态,劉蛐蛐一怒之下,就拿砍刀砍死了他。
柳沐心這個人,一直想獲得大家的關注和愛護,所以叫柳鳳陪她演戲,無論是醫院跳樓自殺事件還是被魏陽和家暴事件,都是她一個人自導自演,她期待獲得旁人的關注,但也忽視了身邊人對她的愛護。魏陽和是她的老公,但她好像從未愛過他,警方在查夢魇郵票的時候,快查到她身上了,魏陽和站出來主動暴露,柳沐心将計就計,還要魏陽和主動和她演一場家暴戲,她的确獲得了所有人的同情,魏陽和也成為她的替罪羔羊锒铛入獄。
但魏陽和死後,一切都不一樣了,從前擋在她面前的那塊安全闆,沒了,她開始患得患失,精神極度緊張,她其實早就崩潰了,在魏陽和死的那一刻。
魏陽和肯定是愛他的,不然不會十幾年來寸步不離,她說做什麼他就做什麼。
可她愛魏陽和嗎?
這個問題,可能她自己都搞不清楚。
她自幼在山裡長大,身邊一直有人圍着她轉,但她毫無疑問又是憂郁和孤獨的,她的精神常年高度緊繃,造成她性格及行為上的矛盾與扭曲。
她這一生活的不明不白,死的時候到是幹淨明了。
“許隊長,明明你有骨灰盒的,為什麼不拿出來給她看一眼。”回程的時候,聞一默問許燃。
許燃道:“她造成了那麼痛苦,她也該帶着遺憾離開的,不對嗎?”
“那倒也是。”聞一默若有所思點頭。
“許隊長,這裡需要你的幫助。”别墅大廳内有人朝許燃揮了揮手,許燃看向張景月。
張景月笑對他說:“你去吧,我在車上等你。”
許燃點點頭,遂去處理後續事宜。
張景月走到車邊,忽覺天地一陣旋轉,暈得他站不穩。
站穩後,感覺鼻腔中有暖流,他摸了一下,又是血。
“第二次了。”一張紙巾出現在眼前,聞一默站在他面前。
張景月勉強笑了笑,擺擺手說:“沒事,沒事..."
嘴上說着沒事,人卻直挺挺倒了下去。
此後,許燃再也沒見過張景月。
“你生病了。”
張景月醒來,是在一張大床上,他全身無法動彈,床邊坐着聞一默,正在看剛給他量的體溫計。
聞一默見他醒來,說道。
“嗯,一點小病。”張景月垂眸道。
“不,你的病可一點都不小。”聞一默卻嚴肅地搖搖頭,道:“你快死了,你知道嗎?”
“什麼?”張景月擡頭錯愕看他。
聞一默道:“你病得很嚴重,為什麼從未聽你提起過。”
張景月沒有回他,而是問:“這裡是哪裡?”
“我家。”聞一默說。
“你家?”張景月問:“我怎麼會在你家?我哥呢?”
聞一默解釋:“那天我看你脈象不對,沒來得及給你哥說,就把你帶到了這裡,這裡是我家祖屋,我爺爺以前是中醫,我也跟着學了點,家裡種了很多中草藥,想着帶你來這裡,看看能不能治好。”
“那天?”張景月聽出他話裡的不對勁:“已經過去很久了嗎?”
隻見聞一默點頭:“三個月了。”
“三個月...”張景月立即就想起身,但他竟沒有任何力氣,心緒被牽動,側頭一大口血就吐了出來。
張景月看着枕邊的血,愣了。
他要死了嗎?
看來唐尼蘇的藥并不管用。
張景月眼睛裡突有淚意,他掙紮着要爬起來:“我要回去找我哥,我要回去找我哥。”
“我不見了,他會生氣,他會擔心我,他會擔心我的。”
張景月拼命掙紮,聞一默止住他,将他摁到床上,聲音有些大:“找到了你,再讓他眼睜睜看着你痛苦死去嗎?!”
一句話像是吼醒了張景月,張景月一下呆住。
“你已經死過一次了,”聞一默說:“張景月,别給了他希望又讓他絕望。”
“他承受不起。”
聞一默的話給了錐心的一錘,張景月沉寂下來,聞一默見他冷靜,便松了手道:“先住在我這裡,我看看有沒有什麼辦法能救你。”
張景月半響沒吭聲,聞一默站起來要離開的時候,他開了口:“我有一個朋友,他可以幫我。”
“誰?”聞一默回望他:“李奕藍嗎?”
“嗯。”他竟然知道李奕藍,張景月愣了一瞬後點了點頭。
聞一默道:“他走了,已經離開了津州。”
張景月心一涼:“去哪裡了?”
聞一默搖搖頭:“我不知道,大概是出國了,你死了以後,他心如死灰,沒幾天就離開了,具體去了哪裡,我也不清楚。”
氣氛靜默,張景月想了想還是道:“那可不可以借手機給我用一下,我想打電話給他。”
“好。”聞一默掏出自己的手機遞給他。
張景月接過手機撥通了李奕藍的電話,可是卻打不通。
他不死心又打了一遍,還是不通。
後面他又想起了師父,也給師父打了電話,但是仍舊無人接聽。
聞一默站着靜靜地等他,許久後,張景月歸還了他的手機。
聞一默接過:“沒人接?”
張景月失落地點點頭。
聞一默幫他拿來新的枕頭,給他處理幹淨床鋪:“你先睡一下吧,醒來後,我們再談你的病況。”
“麻煩你,可不可以給我一張紙一支筆,從前師父給我吃中藥,我還記得那個藥方,或許,那個會讓我病情有所好轉。”
“好。”
張景月給了藥方,聞一默負責給他煎藥,他吃這個藥一連吃了一個月,身體卻沒有好轉,反而每況愈下。
又是一口鮮血噴進垃圾桶,張景月勉力将桶放回原位,随後漠然的拿毛巾擦臉,他現在已經習慣了這種癱瘓在床和吐血的日子,手臂上紮着針管,上方懸挂着輸液袋,他現在已經是在依靠營養液續命了,這種日子像沒有盡頭似的,也不知道還能活多久。
聞一默每天都在他身邊,急得團團轉。
“一默,謝謝你,要不你走吧,每天都這樣麻煩你來來回回照看我,我心裡過意不去。”
聞一默每天在津州市區和鄉下祖屋往返,這段時間,也把他折騰的疲憊不堪。
聞一默卻拉着他的手笑說:“分局來了兩個新法醫,我的工作馬上就要交接完了,交接完成後,我就沒什麼事,可以天天來看你。”
提到津州分局,張景月有些沉默,他問:“我哥他們...還好嗎?”
“還好的,”聞一默道:“我聽說,他去相親了,那個女孩,我見過一次,是個很不錯的女孩。”
”他們說,許隊長天天和那女孩待一塊,以前從未看到過許隊長這樣過,他們都說許隊長認真了,這次可能要把這女生娶回家。”
“相...相親?”張景月的心一個顫抖:“他相親了...”
“娶...娶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