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柏沅緩步走到殿外,陸一上前一步半躬身道:“主上,一切正常。”
安柏沅揮了揮手,打開緊閉的殿門。寝殿内空無一人,安柏沅身形一頓,往後方的池子走去。
靠近溫泉池,水面依舊白霧缭繞,安柏沅快步上前,看見了沉在水底的一身玄衣的梨初。
“……”
一股不好的預感襲來,仿若似曾相識。安柏沅立即躍進池水中,伸手将梨初攬了起來。
梨初緊閉着雙眼,溫熱的水流不斷的從他如綢緞一般的發間流淌而下,一滴滴的滴落在水中。
“小白?小白?”安柏沅喚道。
“……”停頓片刻,梨初慢慢睜開眼。
看見已經睜眼的梨初,安柏沅心頭的不安并沒有減輕,而是越來越重。
“小白……?”安柏沅試探的喊道。
梨初微微一笑:“怎麼了?”
安柏沅不敢松懈:“你為何潛在水底?”
“我剛剛突覺頭疼,”梨初環過安柏沅的肩,“沉入水下便感覺好些了。”
安柏沅緊繃的身子稍微緩和了一些:“以後不要獨自泡溫泉了,等我一起。”
梨初仔細的看着安柏沅的眉眼,笑道:“好。”
安柏沅如往常一般将梨初攔腰抱起,目光一轉,看見了漂在水面的曼陀羅。
“……”安柏沅舉起手,原本漂在池面的花朵飛到了他的手中,“怎麼有個漏網之魚,在此興風作浪。”
安柏沅說着,手心一握,原本綻放的花苞瞬間化為一團粉末,悉數從指間落下。
“……”梨初重新攬住安柏沅的肩,困頓道,“我困了。”
安柏沅輕柔的将梨初抱到床榻上,半靠在身側,目光深沉的看着他。
梨初拿起安柏沅的右手把玩着,眼眸低垂,将自己的右手也貼到安柏沅的手側。黑紗帳内,黑檀木雕花床架下,兩隻手臂一個膚色蒼白,一個經脈凸起,中間相對稱的是兩顆鮮紅如血的小痣。
“不知不覺,竟過了六個月了,”梨初說,“眼看還有半月就到七月之期,我們還沒找到解藥,如何是好?”
安柏沅覆手與梨初的手十指相扣,寬大的手掌包裹着梨初柔軟圓潤的掌心,梨初的指尖微微一顫,然後恢複了正常。
“我這幾日也在尋法子,”安柏沅說,“從一開始我便感覺這不是人界之物,妖界也從不施蠱術。”
“哦?你這麼一說我好像有些印象,”梨初恍然道,“當初我得知自己種了蠱術時,便在擇崖鎮的客棧中詢問了司命。”
安柏沅一頓,看向梨初。
“司命告訴我,雖然他也沒見過這蠱術,但他知道如何破除。”梨初繼續道。
“如何?”安柏沅低聲道。
“你可知靈泉?”梨初問。
安柏沅銀色的雙眸微微眯起:“靈泉可解奇毒,的确是目前的最佳解。”
梨初點點頭:“天界也有一汪靈泉,隻是不知為何竟開始枯涸,便隻每一百年開啟一次了。”
梨初說完,便用期許的目光看向安柏沅。
“嗯,妖界的靈泉還很充盈,”安柏沅道,“既然如此,去試試也無妨。”
梨初沒想到這麼容易就能去泡妖界的靈泉,他微微一愣,說道:“既然如此,我們現在便去吧。”
安柏沅眼眸半垂,毫無情緒道:“你如此着急麼?”
“嗯,”梨初點頭,“這不是快到七月之期,我可不想再讓體内的蠱蟲繼續吸食我的精氣了。”
安柏沅淺淺一笑:“你體内吸食的莫不是我的精氣?我都不擔心,你擔心什麼。”
“……”梨初側過臉,避開了安柏沅的目光,半晌,喃喃道,“我想早些解除蠱術。”
安柏沅坐起身,梨初也同樣坐起身,兩人對視片刻,安柏沅退讓道:“好,就依你。”
安柏沅幻出一件外袍将他全身裹住,攔腰抱起。梨初感覺自己腳下一空,他貼着安柏沅的胸口,隻聽見他心口的跳動聲,兩人的手依舊十指交纏,沒有松開。但能敏銳的感知到,他已經離開了寝殿,安柏沅正帶着他禦風飛行。
這是梨初來到擎重宮三個月以來第一次出寝殿,其實原先曾出過殿門一次,發現出來還不如待在殿内更舒服。殿外的空氣渾濁不堪,四周一如既往的妖氣彌漫,每次呼吸對梨初而言都是煎熬,之後他便不再出去了——安柏沅将他休息的寝宮保護的很好,清新的香薰日夜不停,妖氣也沒有漏一絲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