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後,又有下面的李信和,帶着一幫子侄輩來敬酒,個個口稱賢東叔。
李小寒一邊吃菜一邊觀察着四周的李氏族人,主桌那一桌,是李氏族人的最高水準,有三叔公、族長領航,桌間氛圍融洽。
次桌,李小寒先關注的是裡長帶來的兒子,臉上絲毫沒有嫌棄之色,一片純然的賀喜之意。
要麼是裡正兒子修煉老成,讓人看不出心中所想;要麼就是他們真的帶着賀喜的心态過來的,李氏一族在裡長眼裡不容小觑。
為什麼說李氏不說自己爹,自然是李小寒知道自己爹,還沒法讓裡長另眼相看的地步,那是借李氏一族的光。
來到下面的李氏族人,族人大部分身材瘦削,但是并無太大饑餓之色,大口吃肉大口吃菜,并無搶菜等失禮之處,談笑說話間,氣氛融洽。
有帶着小孩子的,小孩子也教養得很不錯。
李小寒想起,李氏是有族學的,自己爹,自己堂兄弟,不管天資如何,多多少少都在族學裡認幾個字。
李氏一族,雖然近年沒落,但從外到内,底蘊尚在。
在這樣的宗族裡生活,沒有足夠的力量前,最好不要輕易破壞宗族的規則。
李小寒心中暗暗下了結論,目光又回到主桌前:主桌上,面對來敬酒的衆人,李賢東來者不拒,菜沒吃兩口,酒倒灌了不少。
看得出,即使是她爹的主場,她爹也沒有占據主動。
她爹,不知道要幹什麼。
李小寒心中歎口氣,決定助他爹一臂之力,有什麼能讓木納拘謹之人開口,那就是說他最熟悉最自豪的事。
“爹,信和哥他們說想參觀一下新房子,你可别高興過頭忘了習俗。”
入夥酒的時候可以逐間房參觀新房子,這個時候什麼叔伯嬸娘大姑娘小夥子統統都沒有忌諱的,一是主家炫耀,二是衆人也可以學習新房子的建法。
“正是這個道理,”三叔公說道。
他整日聽孫子李德有說李賢東的房子建得好,師傅仿着城裡樣式建的,“我聽說你這房子有好幾處不得了的地方,跟大家說一說。”
這話題來到李賢東最自豪的房子之上,他可以開口了。
“來,三叔公,我給你看看,我這房子,首先是這堂屋地下,你看,幹淨平整吧,專門讓師傅塗了三合土的,下雨天下雪天什麼的都不怕泥濘了。”
衆人紛紛低頭,贊歎道,“怪不得,我老早就覺得了,這地闆不一樣。原來竟是這樣。”
“還有我這回廊,以後啊,下雨下雪人都不會濕了身,晾幹菜、曬臘肉、晾衣服挂在廊下,家裡沒人也不怕被禍禍了。”李賢東是個實用主義者。
衆人又紛紛擡頭,統統變成了李賢東一樣的實用主義者,“這個好,這個好,實用,看起來就是加了些木頭瓦片的事,也不貴。”
“還有我那房間,既裝了火炕,又裝了火牆,冬日裡整個房間都暖融融的。”
李賢東沒好意思說的是,人師傅說了,這裝了火牆的房間,最适合小孩子活動了,不會像那火炕,炕上熱,四周都涼。
衆人跟着李賢東,參觀了裝了火牆的兩間正房——幸虧李小寒已經知道這個習俗,把東西收起來了,又參觀了廂房,連廚房、柴房這些地方都不放過。
看到柴房裡那一堆柴的時候,就有人問了,“賢東叔,咋你柴房裡都是這種柴?這是啥柴?”
“哦,這是假蠶樹,有香味的。我在野地裡砍了好幾棵樹,準備做家具,沒有用的細枝丫就用來當火燒了。”
“哦,這假蠶樹就是張老太太熏臘肉那樹吧,有些人家就喜歡這個味道。”圍觀的衆人恍然大悟。
“是呀,我們家也特别喜歡這假蠶樹的味道。”李小寒笑眯眯的說,一雙杏仁眼笑成一彎月。
入戶精裝修,就看這批假蠶樹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