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情有義的人不應該被傷害。
“我想着,這杜仲的事情,瞞不了太久。這進進出出的,大家都看着呢,還有山裡那剝了皮的樹,也瞞不住。約莫是因為這點,賢東一家才告訴他們這幾個,也沒有說不準告訴其他人的。而且這村裡,沾親帶故的,一傳十十傳百,瞞不了多久。”
“但是,不能因為這樣,族裡就把賢東一家當傻蛋,讓他無私奉獻。因此,族裡先不主動宣傳這個事了,讓賢東他們先賺一波,其餘村人一旦問起,我就讓各家出一人去幫賢東幫一天工,像信和、德有他們一樣。”
“這樣,我琢磨着,大概三四天之後,大部分人才知道這個法子。那時候,賢東已經喝上頭啖湯了。”
族長話說得很慢,但盡量将方方面面都考慮到了。
三叔公點頭,提醒說,“可以,就是我要提醒你說,怕是總有些人心裡陰暗,心氣不平啊。”
恨人有憎人無,暗地裡眼紅的不會沒有。
“哼,心氣不平讓他來跟我說,我看誰敢心氣不平。就幫一天工,平白就落得一個發财的法子,我家信和,你家德有,還幫賢東建了半個月的房子呢,他們還敢心氣不平,便宜了他們。”
“還有那些覺得自己晚了,掙錢掙少了的,我看他們平常編個草席子編的比别人好都要藏着掖着,咋他們不大方的将賺錢的法子貢獻出來。”
如此,整個事情便拍闆下來了,三叔公又問,“行,那賢東那邊的事情既定了,族裡公地上的樹怎麼辦。”
“留着出息,扶老助幼,支撐族學開支,再有便繼續置辦族田族地。這是祖宗遺訓。”族長都不用思考,直接說道。
“嗯,你心裡有主意就行。賢東那邊,你叫他過來了沒有?”身為族中最德高望重的長輩,即使李賢東此舉是族中功臣,也當不得三叔公親自上門去請。
族長吞了吞口水,“三叔公,有一事,我要跟你說,信和說道,賢東家中,暗中主事拿主意的那個人,可能不是賢東,而是小寒。”
“不可能。”三叔公拐杖一揮,直指李族長,“你莫當我年紀大了,腦子也老糊塗了。小寒那個女娃娃,多大年紀了,十歲出頭。你說她出主意,你當我傻。”
“三叔公,13歲了,隻是長得瘦小了點。”李族長苦笑道,“你當我願意相信,但是信和說得有理有據的,還有,你記得賢東家辦酒當日的情景嘛,招呼族人、安排宴席,既妥帖又大氣,連賢東都喝失态了,還是小寒給他爹灌的醋。”
當日的宴席太成功了,成功到現在回憶起來,三叔公和族長才覺得不妥----那必然是得有一個極妥當的當家主母才行。
王氏?
不,看那個鹌鹑樣子就知道不行!
李賢東?
讓李賢東去種地相信他可以,讓李賢東安排何人跟何人一席、何時上菜、何時參觀新房這些細碎功夫。
不能。
族長和三叔公還是了解李賢東。
那麼,剩下看起來最不可能的就是最可能的了。
三叔公以遠超其年齡的敏捷,瞬間轉頭目光如電盯住自己的孫子李德有,“你幫你賢東哥蓋了大半個月的房,跟他們一家相處的時間也挺久了,你怎麼看?”
李德有本來在旁聽,驚得不要不要的,突然被自己祖父這麼盯着,一時之間十分緊張,“啊,小寒侄女啊,做飯挺好吃的。不過……”
李德有慢慢反應過來,帶着一點遲來的恍然大悟道:“也不是不可能,在賢東哥家,隻要小寒想做什麼事情,不管大小,最後很自然的按小寒想的去做了。”
重要的就是這個很自然。
三叔公終于想要正眼看一看這個族中不起眼的長輩,13歲,無人教導便可以自己長成這樣,那可以認真看一看了。
不要小看女人,三叔公這把年紀,亂世裡活過來的,反而不看輕一個女人。
當今皇後,聽說也是陪聖上苦出身的。
“既如此,我們便一起到賢東家看看吧,一起說一說杜仲這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