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
流川光捕捉到那個字眼。不是卧底身份這種緻命的秘密,她說的是零的哪個秘密?
即使自己的幼馴染被拿槍頂着質問是不是卧底,他也非常淡定,甚至有閑心想到别的問題。主要是——他委婉一點,這麼說吧——黑澤月的推理能力讓人對她的警惕之心都一下子降低了不少呢。
置身事外的他和赤井秀一在轎車前面聽着,一時都沒有說話。當事人都不急着辯解,他們更不必急着說什麼。
“等一下,不是你猜想的那樣,”安室透糾結地壓低了眉,側開臉。想要解釋和自我辯護其實很容易,問題是……
他長長的眼睫不好意思似的垂低了,深膚色的面孔透出一點不明顯的紅暈,露在金發外的耳尖動了動,隐約發紅。
“我告訴你一件事就可以解釋——但是,你絕對不可以——”
他欲言又止。此時的他完全沒有黑澤月初見他時那股陰暗而胸有成竹、富有攻擊性的險惡模樣。黑澤月抿唇看他,“不可以動手嗎?看你解釋得怎麼樣。”
“不是——”他難得地支支吾吾,如鲠在喉,最後閉上眼睛把心一橫,幹脆地說道,“我和你分開之後剛進監控室,就……不省人事了。”
這意想不到的回答一出,另外三人被他整沉默了。
“原來如此嗎?怪不得……”黑澤月露出一點思索的表情,握槍的手一抖,她似乎反應過來什麼,克制了一會兒,蓦然拍着副駕駛座的椅背笑出聲來,“不是,我不是提醒過你小心一點嗎?哈哈哈,結果你立馬就翻車了?”
“——我就知道會是這樣,”安室透既郁悶又無奈,自我辯解道,“因為射碎了南門的監控器,但保安的那個對講機一直沒有監控室那邊發出的詢問,我以為監控室沒有人。我其實還是很小心,應該是有人在裡面設置了簡易機關——”
他說着表情冷凝起來,一進入認真思考狀态就顯得有些陰森,瞳孔隐隐流出鐵灰色的冷調。
“我一推開門就聽到有細線崩斷的聲音,然後撲面就是一股霧白色的氣體。失去意識之前,我看到裡面有一道人影。”
并不确定那個人是後來才進去的,還是一直守在監控室,看着一個監控畫面報廢、看着兩個形迹可疑的人走進研究所,依然安靜地假裝沒有發現任何事。
“你說的我通風報信和我是卧底的推測也非常站不住腳——借我看一下。”他朝前面副駕座的流川光伸出手,拿過那封“卧底信”,看着上面的印刷字體,好像能看出是誰寫下的一樣,無視頂住他的槍口露出胸有成竹的笑容。
“你是不是忘記了我們現在是在代号考核,如果是急于打入核心獲取更多情報的卧底,更不可能在這種關鍵時候洩密動手腳、影響自己晉升。就算是想用來誣陷某個人,這個漏洞也太大了,隻有不知道任務内情的人才會寫出這樣自相矛盾的‘卧底信’,所以這封信大概率不是我們當中任何一個人寫的。而且根據你描述的伊斯頓辦公室的狀況,完全可以做出另一種推理——”
安室透思索到一半頓住,閉上眼睛又兇狠地睜開、瞪過去,“你笑夠沒有?!還笑我,你不是一樣中招了?”
“感覺不太對,”流川光沒有管那兩個顧着互嘲、不是很在狀态的人,認真地捋着情況,眼神懷疑地看向後座兩個人,“你們就這樣信了對方的說法嗎?這裡面疑點很多哦。”
“如果安室先生真的一進監控室就昏迷過去了,那後來是誰在四人頻道裡和我們對話?”
赤井秀一就很無語,這群人有必要在他開車的時候進行複盤嗎,也不怕他一個分心,帶着全車人一起完蛋。他臉色不善地瞥了眼副駕座正在說話的流川光。
這個問題黑澤月覺得不難解釋,“隻要有一個變聲器就可以了,我當天就帶了變聲器過去。或者,是假扮他說話的那個人會僞聲。”
隻是沒想到,他們當時打算用來對付監控室的那套方法——僞裝保安的聲音騙過監控室的人,被反過來用來欺騙他們——有人僞裝出安室透的聲音騙過了他們小隊。
“就算是這樣,”流川光繼續發問,藍色鳳眼冷冷淡淡地瞥向安室透,“監控室差不多是最早發生爆炸的地方,那個時候你在哪裡?”
他那副不理出真相誓不罷休的樣子,一點都看不出被他懷疑質詢的人是他的幼馴染。
安室透微不可察地停頓了一下,暗暗斟酌着措辭,“我和黑澤小姐一樣,醒來的時候已經不在監控室了。我被綁在會議室裡,眼睛和嘴被膠帶封住,聽到有幾個人來來回回搬運東西的聲音。因為視覺受限,我暫時沒有動,試探幾次後确定會議室裡沒有人守着,我才趁他們都出去後掙脫了束縛。
“之前和黑澤小姐有聽到過他們的對話,說研究所的LED面闆上有顯示今日到崗人數37人,我大緻數了一下,除了大衛和盧西烏斯兩個負責人不在,研究所的35個員工全部都在那裡,手腳被反綁,用膠帶蒙住眼睛和嘴,整個會議室四面堆滿了定時炸彈,倒計時10分鐘。
“我很奇怪那兩個負責人為什麼沒在,随便找了個人問。他告訴我他們被生物協會的人帶上四樓了,還說就是那些生物協會的人把他們綁在這裡,請求我解開他們——他估計以為我是從外面進來的什麼人吧。”
安室透的表情非常穩定,鐵灰色瞳孔充滿漠然無情的味道,說到這裡,他陰冷一笑,語氣如常地接着道:“然後我把膠帶給他封回去了。”
“我跑出會議室後逮住了一個落單的西裝男人,他拿着槍,我偷襲成功後繳掉他的槍将他反殺。因為會議室裡那個研究員告訴我的事,我懷疑他們是想去打開庫房,一路跑上四樓去看,但四樓除了被炸彈炸過之外,沒有别的異常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