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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近在眉睫,天黑之後氣溫下降,海風又大,遊船停靠在酒店前的碼頭,随着船底海水輕微搖動。工作人員将一個兩百厘米左右的紙箱從船上抱了下來。吃過晚飯正往酒店走的柯南看了眼手機時間,六點五十分。他好奇地上前去詢問。
“遊船不是六點半就停運了嗎?這是運送的什麼東西呀?”
“這躺船是我們老闆特别安排的,說是送點紀念禮物給客人。我也不知道是什麼,你們大概過一會兒就能收到吧。”員工小哥回着,抱着紙箱往酒店去了。
客人們三三兩兩聚在休息區閑聊,等着八點鐘的魔術表演。毛利小五郎到外面去抽煙了,毛利蘭和鈴木園子在臨海而鑄的酒吧找到了泷澤空和安室透。
“……好,我知道了。”
他們坐在一處,泷澤空恰好接完電話,有事要暫離一下。他向幾人打了聲招呼,安室透笑盈盈點頭。
“感覺你們聊過天後關系變好了诶。”
聽到毛利蘭的話,安室透不置可否。他握着古典酒杯慢慢喝下一口酒,心不在焉地撇開眼,似乎在思索什麼事情,缺乏表情的臉淩厲而冷酷。但一轉眼,他又換上了一副陽光甜蜜的笑容。
“白井小姐去哪了?”他掃了眼她們來的方向。園子大大咧咧坐在吧台前,很快給他解惑了,“她又去做考察了,小蘭說她是為寫小說搜集素材,我看她真的很像是來工作的。”
“我想起來還沒問,蘭小姐之前去長野玩得怎麼樣?”安室透問道。
“不是很順利,剛去到的時候發生了一起命案,電影的拍攝計劃中止了。之後柯南想提前回來幫忙照顧阿笠博士——他不小心患了感冒,第二天早上我就陪柯南一起回來了。爸爸倒是在長野碰到了朋友,自己在那兒待了兩天。”
“長野的風景好美,可惜沒有怎麼欣賞到。對了,我們之前還去了泷澤先生的家裡,他讓我進了他的畫室,我看到有一幅畫畫了安室先生!”
“嗯?那個畫是什麼樣的?”
“和我們現在的場景有點像。如果是安室先生和柯南君、白井小姐坐在一起,那就幾乎是一模一樣了……”毛利蘭回憶了一下那副畫。
畫中背景是夜色下的海灘,三道人影坐在濱海的露天酒吧桌前,如同一道清晰的分界線,面前的海一片漆黑深沉,排山倒海的濃重烏雲從天空傾倒,酒吧在他們身後散發出橘紅色的明亮光芒。冰冷與炙熱、晦暗與輝煌、莊嚴和野性,全部呈現出極緻的張力和交鋒感。
“……畫面特别美,一下就驚豔到我了。他以前的畫大多帶點聖像畫的風格,但那幅畫完全是印象派的風格。”毛利蘭思索着說道。
“他的确是個挺有才華的畫家。”
毛利蘭露出了笑容,仿佛在臉上寫着:是吧?我就說你們關系變好了。
“對了安室先生,你知不知道白馬同學最近出現在波洛是為什麼?他很關注白井小姐,之前還問我她在長野有沒有碰到過什麼特别的人。難道他和泷澤先生一樣想要追求她?”
被問到的安室透一臉難以形容的表情。繼上回榎本梓對“泷澤空想要追求白井由羅”的說法信以為真後,又出現了毛利蘭認為白馬探想要追求白井由羅……那個高中生偵探恐怕是在調查她的人際關系。
“蘭小姐,隻看事情表面的話是很容易被迷惑的。尤其人心不透明。”
“咦?安室先生和泷澤先生真是很有做朋友的潛力。我進去他畫室的時候他也說過類似的話:從身體看人混沌一片,從靈魂看人清晰可見……”
安室透不由調侃了她一句,“我倒是覺得蘭小姐對那位畫家越來越關注了呢,你一直在提他的名字哦。”
“我就說是吧,你還不承認!”
鈴木園子大感知音難遇,連連點頭附和。毛利蘭臉色爆紅,慌忙辯解:“那是、那是因為我和他達成了合作,我得幫他……畢竟白井小姐那麼受歡迎……”
進攻是最好的防守,高中生少女直覺般擡起頭,鼓起勇氣說出了自己的真實想法,“這次來‘中之島’,安室先生就是聽到她要來之後,才問我能不能一起來。我覺得安室先生也很在意白井小姐,我說的對嗎?”
“……”
那清晰的言外之意充分傳達着毛利蘭的判斷,過程挺對,答案全錯。安室透稍稍挑了下眉,有片刻的無言。好像也沒有那麼意外,胡亂的猜測和謠言終于是落到他頭上了。
他笑笑沒當回事,将吧台上古典酒杯中的威士忌一飲而盡,起身道:“我先去吃點東西。”
暖黃色燈光下,毛利蘭靠近園子,不确定地問她:“安室先生是不是被我戳穿心思落荒而逃了?”園子有點迷惑,摸着下巴故作深沉,“不知道,但我感覺……有很多事正在發生。”
酒吧裡的搖滾樂漸趨激烈,仿佛有重金屬在跳躍、下墜。低沉号角仍在奏響,伴随着急遽鼓點一步步進逼。高.潮就要到了。
安室透甩掉嘈雜的聲音,将自己浸沒入夜色,海風吹拂而過,他孤身走在海濱棧道,深沉黑暗的海洋中仿佛有什麼東西正在慢慢浮出水面。他蹙眉駐足,思考了許久,始終覺得欠缺一點什麼。飄忽不定的思緒遊魚般從他指縫間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