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漓聞聲驚喜地看了過去,發現醒來的這個孩子居然可以自己從地上坐起來了,而他身上白色的部分已經全部消失了,臉上也不複痛苦的表情,隻是有些疑惑和呆滞地盯着眼前五顔六色的光團,又看了看他自己和周圍人身上覆蓋着的灰白色交雜的奇怪物質,最後再次将目光投向了清漓他們這邊。
“清漓大人,您回來了,我、大家這是怎麼了?”
清漓注意到這孩子在說話的時候,眼神中除了疑惑,還有滿滿的警惕和不安。
至于警惕的對象,不用說就是香克斯他們這群陌生人了。
清漓于是出言安撫道:“沒事的,這是在給你們治病。這些人都是醫生,是我拜托朋友請來幫忙的,不是壞人。”
說話間,清漓已經來到了法陣之前,一邊朝他施了個除塵咒,一邊問道:“你現在感覺怎麼樣,還痛嗎?”
“不痛,一點也不痛!而且身上暖洋洋的,好舒服啊!”這孩子滿臉興奮地回答道。
然而,當看到裸露在外,被除塵咒清理幹淨後光潔如新的手臂時,他的神情卻怔忪了起來,喃喃道:
“沒有了……”
“白色的地方沒有了……”
不知不覺間,他的眼淚掉了下來,臉上的表情似哭似笑。
但很快,他狠狠地咬了咬唇,使勁抹了一把眼淚,站了起來,滿含期待地看向了法陣中的其他人。
清漓壓下心中的酸澀之感,沖他招了招手,道:“來,你先出來,讓醫生們再給你檢查一下,看你的身體裡還有沒有殘留鉑鉛。其他人還要再等等,别着急。”
這孩子聞言,乖巧地走到了清漓身前。
清漓将他交到了本鄉和另外一個走過來的醫生手上,輕聲道:“拜托你們了。”
這孩子下意識地抓緊了清漓的衣袖,但沒等清漓再次開口安撫他,他就自己松開了手,一臉堅定地走向了本鄉。
雖然是一起開始洗筋伐髓的,但每個人體質不同,體内的鉑鉛含量不同,排出雜質和毒素的時間長短自然也有不同。
這個孩子能最先醒來,清漓猜測大概是因為他的體質比其他人更好,鉑鉛的含量也更少。
但她畢竟不是專業的醫生,不能僅憑這一點就下結論,還是得經過醫生們的檢查才能真正确定鉑鉛是否排除幹淨了。
“放心吧。”本鄉朝清漓點了點頭,然後帶着這孩子進到了一旁的隔間裡去。
目送三人的身影消失以後,清漓輕輕地呼了一口氣,心裡略微有些忐忑。
轉過頭看到還站在那裡的香克斯,她趕緊催促了起來:
“你剛才不是說要試試嗎?還不快去!
再耽擱下去,等孩子們都醒了,我可就顧不上你了。
快點快點,先别管那麼多了,不管誰要來,現在不都還沒到嗎?
再說了,你也看到了,洗筋伐髓需要的時間并不長,快的話也就半個小時,不會耽誤後面的事。”
甚至清漓覺得,以香克斯表現出來的驚人資質,估計都用不了這麼久。
面對清漓的急性子,香克斯不由得輕笑了一聲,依言走了過來,順便取下了自己的披風和草帽,遞給了清漓。
“這兩樣東西就先拜托你啦。”
“你家夥可真會使喚人!難道看不出這會不方便我施法嗎?”
清漓嘴上抱怨着,但還是伸手接了過來,四下打量着可以放這兩樣東西的地方。
“我來拿着吧。”
忽然,一道低沉的聲音從旁邊傳了過來。
随後,貝克曼一手從清漓手中拿過披風搭在了手臂上,另一隻手則抓起了草帽。
“诶,你不和香克斯一起嗎?”清漓疑惑地問道。
貝克曼看了她一眼,似是有什麼話想說,但最後卻隻說了一句:
“不了。”
“哦,那行吧。”
清漓聳了聳肩,倒也沒有再多勸。
畢竟,她和貝克曼真心算不上太熟,實在很難像跟香克斯那樣吧啦啦說一通,非說到他答應為止。交淺言深這種事,她着實做不來。哪怕她是一番好意,可也得對方願意接受才行。
在貝克曼看來,清漓的想法簡直像是完全寫在了臉上一樣,忍不住無聲地勾了勾嘴角,但到底還是沒有開口解釋緣由,反而還往旁邊走了兩步,巧妙地站在了一個可攻可守的位置上,隐隐與清漓和香克斯兩人互為犄角之勢。
一直不曾開口,隻默默觀察着衆人的羅賓看到他的動作,眸光微微閃爍了一下,旋即恢複了平靜,趕在貝克曼察覺之前收回了目光,繼續以一種不易為人注意的姿态隐于衆人之中。
在兩個聰明人的心思不謀而合且各有準備之時,清漓已經轉而面向了法陣中盤坐在地的香克斯,手中接連掐訣,引動靈氣灌入了他的體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