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清漓的回答,香克斯兩人便也沒有再多說什麼了,由貝克曼伸手接過了匣子。
三人商談之際并沒有特意避開餐廳内的其他人,但是一直到三人說完這些事,也沒有誰過來打擾。
倒是貝克曼拿過匣子之後,先一步來到了陸續走出隔間的醫生們面前,寥寥幾語就安排好了接下來的事。
加上清漓也召來了一批偃甲幫忙收拾醫療器械什麼的,不多時這裡就恢複了原樣,一衆醫生們也紛紛攜着自己的物品離開了。
看着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得有條不紊、滴水不漏的貝克曼,在邊上和香克斯一起當甩手掌櫃的清漓忍不住用手肘搗了搗旁邊的人,低聲說道:
“貝克曼也太能幹了吧,一看就是平常給你收拾爛攤子收拾習慣了!你剛才還不承認!”
“喂喂,阿漓你怎麼能這麼想我呢?!我哪有那麼多爛攤子讓貝克曼收拾?”
香克斯小聲抗議着,但面上的表情要多心虛有多心虛。
清漓哼了一聲,道:“那你倒是别心虛啊!”
香克斯讪笑了兩聲,不說話了。
清漓見狀,得意地沖他吐了吐舌頭,但随後便也沒再繼續拿這事揶揄他。
“清漓姐姐。”
又過了一會兒,剛剛幫着伊莎貝爾一起領着孩子們回去各自房間的羅賓重新走了過來,身邊還跟着伊莎貝爾和拉米。
“怎麼了,羅賓?”
羅賓的眼神微黯,抿了抿唇,沒有立刻開口,反而是伊莎貝爾,雖然面露難色,但還是輕聲說道:
“清漓大人,拉米她……想問您一件事……”
清漓微微一怔,低頭看向了拉米,隻見她圓潤可愛的雙頰上布滿了悲傷惶然之色,眼眶也是通紅,于是趕忙彎下了腰,放柔了聲音問道:
“你想問我什麼事呢,拉米?”
拉米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
“清漓大人,我的爸爸媽媽,還有哥哥……他們,他們都在醫院裡……您救我的時候,有看到他們嗎?”
“爸爸媽媽都是醫生,哥哥、哥哥戴着一個斑點帽,有這麼高……”
短手短腳的小女孩踮着腳,極力地伸出手臂在頭頂比劃着,想要讓清漓明白,或者說……想起,她所說的人。
可惜,清漓隻能讓她失望了。
“沒有,當時醫院裡活、當時我隻看到了你。”清漓到底沒忍心說出在醫院裡隻發現了她一個還活着的人的事實。
即便如此,拉米原本充滿希冀的神情還是在一瞬間垮了下來,眼中也再次漫上了點點晶瑩的淚光。
清漓有些着急,連忙安慰她道:“你先别哭啊!雖然、雖然我沒看到他們,可這不代表他們已經不在了呀!說不定……隻是因為他們先離開醫院了呢!”
話音一落,清漓就後悔了,這個理由找得好像是她父母和哥哥抛棄了她一樣,這小姑娘肯定會更傷心的!
“真的嗎?”
然而,拉米的臉上卻沒有絲毫可能被親人抛下的失落,反而像重新煥發了生機和希望一般,布滿了光彩,明亮的眼睛裡盡是歡欣和雀躍。
清漓看得心口一滞,忽然就說不出違心的安撫之言了。
這個孩子……
清漓不由得看了一眼旁邊默然無聲的羅賓,隻要在意的人好好的,甯願承受被抛下的痛苦。
羅賓是這樣,這孩子也是這樣嗎?
羅賓她……是不是在這孩子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了呢?
清漓在心底歎息了一聲,稍稍平複了心緒之後,才又輕聲說道:
“這個其實我也不知道……”
“但是,拉米你希望是真的,對嗎?”
“嗯!”拉米想也不想地奮力點頭。
“既然這樣,那你就選擇相信你願意相信的吧。”清漓淺淺一笑,柔聲說道。
拉米畢竟還小,并沒有完全聽懂清漓這話的意思,一時間顯得有些茫然。
清漓沒有再多做解釋,隻是伸手摸了摸拉米的發頂,然後直起了身子。
這孩子的赤子之心着實難得,越是如此,她越不忍心虛言相欺,哪怕是善意的謊言;但同時,她也不願意真的打碎她的希望。
所以,就讓她自己決定相信什麼吧。
就算是小孩子,也該有自己做出選擇的權利。
見清漓說完了,香克斯也躬身對拉米說道:
“小拉米,你還記得我嗎?”
拉米疑惑地看着香克斯:“您是……”
香克斯想了想,擡手取下了草帽。
“現在想起來了嗎?”
這次拉米看了他一會兒之後,忽然眼神一亮,驚喜地叫道:“你、你是紅頭發的叔叔!”
“對,是我。”
香克斯微笑着朝她點了點頭,然後說道:
“弗雷凡斯的事我都知道了,抱歉沒能及時趕過去幫你們。”
拉米小幅度地搖了搖頭,低聲說道:
“這不怪叔叔,我知道是王族不讓我們出去,也不讓我們向外面求救……”
香克斯的臉色微微一沉,旋即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