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s市返校,下學期的節奏忽而匆忙許多。
朱妏妏本性矜持,找不到借口隔三差五挂念蔣鶴賢的起居飲食,好歹有個提升廚藝的拙劣借口瞞過蔣鶴賢。
蔣鶴賢從不打擊她的積極心這點,是他最大的優點。
朱妏妏做的絲瓜蛋湯和紅燒排骨,他沒有一樣予以消極打擊,朱妏妏自此也信心百倍,一早買了菜到他公寓下鍋開竈。
這處比海濱公寓最大的優點是有獨立廚房,朱妏妏看着蔣鶴賢吃菜吃飯,便心生滿足。
蔣鶴賢有一次被她盯得直豎寒毛,擱放下筷子,用紙巾擦着嘴角,無奈而費解地皺着眉頭問:“我怎麼感覺你把我當好大兒似的養着。”
朱妏妏的滿腔柔情瞬間化成濃漿,僵着臉色,收拾掉殘桌冷羹:“你這話說的,把我當什麼人了。我可沒有無痛當媽的想法。”
她擔心蔣鶴賢随便應付正餐把胃搞壞。
對方心裡卻把她當成怪人看待,心裡自不痛快。
蔣鶴賢洗完手出房,從櫃子裡打開抽屜拿了樣東西出來,挂到朱妏妏的手腕上。
朱妏妏觀賞着這根雙魚銀白鍊子,不一會想将它摘掉歸還:“我媽擔心我吃不慣這裡的食堂,我才有意提升廚藝做飯,和你沒關系的,你不必拿這貴重東西當酬勞。”
蔣鶴賢撐着胳膊看她,随意地擡起下巴。
不多時走來将紙巾遞給她,他眼神示意:“你想哪去了,過幾天是你生日,我提前把禮物送給你。還是說你連生日禮物都不要了,那還我吧。”
朱妏妏被繁忙的學業擾得忘了這茬,當即捂住腕子誓死不還的模樣。
蔣鶴賢撲哧一聲淺淺笑出了聲。
他坐回床頭,兩腿長長地落在地上那麼半躺着。半晌像談人生大事般的開口。
“前幾天我姑媽打電話給我爺爺告狀,說我升入大學便散漫無羁,荒廢學業,終日無所事事遊手好閑,沒了以往的精神氣。朱妏妏,你怎麼看?”
碗碟筷子全堆在廚房的洗手台,有蔣鶴賢分工處理她一眼也不瞄一下。
這會兒她把胳膊壓在台面上,聲音輕輕的沒帶什麼起伏:“你怎麼想呢。”
蔣鶴賢保持着平躺的姿勢,頭慢慢仰到潔白松軟的枕頭上方,似乎這是他談正事的最佳姿勢。
“說實話,小學惦記着小升初,初中惦着中考,高中老師和我們說高考完了就是大好前程,可升學後才發現還有無盡的表現要做給他人看。不累麼?”
朱妏妏的心裡有警鈴大作,面上維系鎮定地咬着唇角,想刻意帶蔣鶴賢脫離負面情緒的困擾,順着他的話搖頭否認。
蔣鶴賢瞧出她有意逢迎自己作答,真實意見卻從她眼梢眉宇絲絲流露。
他當然知道朱妏妏的家庭是因循守矩的教條作風。蔣鶴賢也沒有想帶她步入歧途的念頭。
隻一瞬恍然,他覺得自己沒必要把消極的想法傾訴給朱妏妏。
她這麼純真空白天真無邪,他太低氣壓怎敢過多靠近。
朱妏妏等他從情緒裡恢複,才大着膽子坐到他身邊,小小的位置隻容半個人。
她蜷縮着身子低頭問道:“我覺得我們都普普通通地跟着應定的道路走完該走的,就夠了。總是拔尖拿頭籌,也太累了。”
蔣鶴賢凝視她片刻,蓦地發現她有點不安,想必自己剛才流露的氣息有瞬間驚到了她。他便朝她安撫地一打手勢,笑了笑說:“沒事的。”
朱妏妏廚藝突飛猛進,劉娉語首當其沖地享口福。
以往她們都要相約外面的餐廳吃飯,如今在劉娉語租的房子開火,邊吃邊聊個天南海北,到天暗點才猛然驚覺為時不早。
朱妏妏收拾收拾準備趕着點返校,劉娉語的門鈴被人按響。
她去拉開門,外邊站着大捧一束嬌豔欲滴的玫瑰花的男人。
這人不是楊程遠能是誰。
朱妏妏早聽劉娉語說他倆有事兒,她看着來人毫不意外,楊程遠反倒略帶尴尬地走進來,把花随手塞給劉娉語,又打量幾眼朱妏妏。
劉娉語踢他一腳,支使他把拖鞋換了。
楊程遠總算認出朱妏妏的面貌,便借勢提起蔣鶴賢與她搭話:“我記得你,你是鶴賢的老同學。”
都是一個學校的,話題自然來得生快。
楊程遠是個雷厲風行而天性外向的行動派,籃球賽上和劉娉語一眼定情。
人家半年的戀愛流程,他倆半個月便走完全部。
目前走到楊程遠死皮賴臉求劉娉語回心轉意。
分分合合是年輕小情侶的必經之事,劉娉語提起時語帶驕傲,并苦心勸誡朱妏妏要拿捏男人,萬不可做哭哭啼啼的女人被男人玩得團團轉。
劉娉語吃個棗子說:“妏妏你沒有戀愛經驗,一門心思都埋頭苦讀了,我怕你受男人上騙。”
一邊豎耳傾聽的楊程遠就笑,插嘴進來勸她千萬不可以貌取人,以他的經驗之談看好朱妏妏感情生活順利,并補充自己的識人之道:“你朋友聽勸,這就足夠了,不是那種不撞南牆不回頭的倔性子,不會走彎路的。”
朱妏妏沒過多的表态,睫毛垂着隻望着腕子上的手鍊瞧。
劉娉語大笑:“楊程遠你最好别放屁,希望你這張狗嘴這次吐的是正确的好詞。”
楊程遠唏噓地拍着胸脯說道:“哎呦你就信了我吧。再說還有蔣鶴賢坐鎮呢,他見多識廣,哪些三教九流沒見識過。”他正正色好心提醒朱妏妏,“最近一直沒見鶴賢來宿舍,你知道他去哪了?”
朱妏妏心裡奇怪地打鼓,心說他還不是在外邊的公寓待着,便聽楊程遠添了後半句。
“鶴賢總是跑酒吧做什麼,他在那兒找女伴了?”
朱妏妏一下子安靜住了。
意外的她很平靜,趁着劉娉語上洗手間的功夫才要了那酒吧的地址名字。
楊程遠這時便窺出些端倪來,隻等托劉娉語的委托送她回宿舍樓下。
心想這姑娘大概對蔣鶴賢心思不一般,借着老同學的名義享受熟稔的特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