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是為了淩子殊這麼個不值錢的家夥。
她像是本性不壞,但執拗纨绔,而且腦子有問題。
風吟看了眼那些果幹零嘴,一臉的興味闌珊。
海通天倒不在意:“那我給你放這裡了,你想吃的時候自己拿。”
雖然在她真正經曆的光陰裡,淩子殊和沈穆雪都沒有損害過她的利益,但這她自己積極規避之後的結果,并非因為那兩個人值得信任。
她應當像個尋常的人族那樣,對這些不善之人常懷戒備之心,才能長久。
風吟不遠不近地看了沈蘭息一眼。
據他所說,他曾經借助自己的天生異能,在死生之間回溯時間多次,才得以走到今天這一步。
在回溯時間的機會耗盡之後,他又一路趨利避害,重返仙門,多半也憑借了那一次一次的回溯中,積攢的對身邊衆人的認識。
隻有認識了他們,才知道哪些人可信,哪些人不可信,才知道應當如何與他們相處。
那麼,沈蘭息在自己降世之初,就直奔卯月樓而來,不計代價地為她守住千胤城,是因為她在他心中,是值得信任的嗎?
她甚至不知道,在沈蘭息經曆過的一次又一次的時間回溯裡,他和自己是否結下過什麼人們常說的“羁絆”。
“喝點水吧。”來人是姜奇然。
海通天已經重新回去護陣,這下輪到姜奇然出來放空。
日高人渴漫思茶。
風吟對姜奇然倒是沒什麼意見。
她接過水囊,姜奇然就走了,帶着同門去把其他水囊分給大家。
囊中的水有點茶味,喝起來倒是有幾分清甜的回甘。
她忽然覺察到一道視線,擡頭回望時,正好對上沈蘭息的目光。
他看着風吟的眼神,倒是和看花,看樹,看石頭,看世間萬物,沒有什麼不同。
風吟收回了視線,忽然聞到了一股濃烈的妖氣,打算去塔下近處察看一二,不料遠處已經傳來了一陣女子的驚呼聲。
“血。好多血。”
站在一灘血痕邊上捂着耳朵哭得梨花帶雨的是一個年紀尚小的弟子,她看着和萱兒差不多大,看起來一臉後怕,肩膀一顫一顫的。
沈穆雪也在場,一臉不耐煩地說道:“哭什麼哭,妖邪來了你也對着它哭嗎?入門幾年了,握劍的手勢都不對,妖邪傷人了,你連它的正面都看不清,你還有臉哭?”
那小弟子一聽,哭得更傷心了,一個字也沒憋出來。
有個年長些的女弟子正在一邊用繡帕給她擦眼淚,一邊伸手輕拍了拍她的背,溫言安撫道:“不哭不哭,你先說一說,剛才都發生了什麼?”
小弟子怯怯地看了沈穆雪一眼,才回過神來,溫吞說道:“我沒看見什麼妖邪,這裡剛才人來人往的,看打扮都是我們自己人,我剛才正和我師姐說話呢。”
年長弟子柔聲問道:“是不是和你住一屋的那個師姐,怎麼不見她在附近?”
那小弟子又嘤嘤地哭了起來,指了指地上那攤血水:“我們正說着話,她忽然臉色一變,原來好好的皮膚上冒出點黑焰,皮肉就自己從骨頭上剝落下來,落在地上……隻剩一灘血水。”
沈穆雪鼻子裡“哼”了一聲,闆着臉道:“八成是塔裡溢出來的煞氣,你們去告訴沈蘭息,讓他看着辦。”
小弟子自然從命:“是,師姐。”
沈穆雪又拿下巴指了指另一名弟子:“你随我去塔下看看。”
年長弟子稱好。
小弟子一臉惶恐地去找人,手裡還攥着繡帕,時不時擦一擦眼淚,她步子輕快得很,卻一點也不從容,眼睛不時地觀察着四周,生怕那煞氣又招惹了旁人或是自己。
忽然,她又聽見了一聲尖叫。
那妖邪又來了!
小弟子本來埋頭正往前走着,忍不住回頭望了兩眼,可巧看見七師兄沈蘭息正在那一聲尖叫引來的人群熙攘之中,便連忙向着同門們正聚集的方向趕去。
沈蘭息此時正站在一名外門弟子面前,隻見那人與小弟子方才所見的同屋師姐一樣,臉上冒着黑色的煞氣,他倒是幸運,得到了及時救助,現在沈蘭息已經把那煞氣引出了他的體外。
隻是煞氣易逐,卻難以除盡,在空中化為了一陣淡淡的灰蒙蒙的輕煙,像是要伺機卷土再來。
站在他身旁的風吟一臉淡漠,召喚出了一把流光溢彩的法杖。
人群之中,一位中年人歎道:“竟是籲歎閣伏離神官的神明執。早有‘神明執,淨世間’一說,用它來對付這裡的煞氣,是最合适不過的了。”
又傳來海通天一聲:“呔,雖然沒見過什麼神官伏離,但真是讓這小子裝到了。”
風吟驅動了神明執,定于鎖妖陣中,将困于陣中和遊離陣外的煞氣一并納入。
吸附了大量煞氣後,神明執的外觀發生了些微變化,原本是瑩白色的澄光,當下卻萦繞着不散的煞氣,正在一點一點淡化。
處理煞氣恰好是風吟和沈蘭息不擅長的地方,伏離提前将神明執借出,不知道是不是早為今日做下的打算。
收好神明執後,風吟直接以星霓海之力護體,向着塔下那一扇小小的門扉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