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清安感受着體内飛速流逝的靈氣,臉上表情不太好看。
這築基期的身體能儲存的靈氣就像是一個魚缸的容量,舀舀就沒了。
況且她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她真的不習慣這個身體,肌肉記憶這種東西還真是可怕,此前她能輕而易舉做到身随念動,可現在……若是普通動作還好,一要做些高難度招式,她總覺得,動作滞澀,四肢不夠協調。
劍氣現在破不開她的防禦,可那也隻是一時的,這樣僵持下去不是辦法。
陸遠洲一開始被于清安這一手驚豔到,後來許是察覺到了于清安的後勁不足。
他輕抖長劍,再一次催發了一道澎湃的靈氣。
劍尖直指于清安陣法中的一點。
以點破面!
于清安擡眸與他陰晦的眼神對上,唇邊挂上一絲譏諷的笑。
她不是坐以待斃的性子,見此隻把雙手一合,陣法倏地往裡一收,衆人本以為陣法為就此化為霏微的靈氣。
沒想到它一個折疊變化,居然以一種讓人眼花缭亂的姿勢變成了一個繁複的殺陣,一個被于清安輕描淡寫地拿在手中的具有攻擊力的小型殺陣。
隻見她手臂猛地往後一拉,居然就這樣拎着陣法砸了上去。
十指纖纖,好生兇殘。
這這這,這是操作?
他們印象裡的陣法,好像是需要什麼勘測地勢,尋找方位,輔以陣眼……
可于清安放下舉起間就完成一個陣法。要不要這麼輕松簡單,很容易讓人誤以為他們也行的啊!
衆人不敢眨眼,生怕自己下一秒會錯過了這陣法再變樣的時刻。
陸遠洲目光瞬間轉冷,他飛速向後避開了這他不熟悉的陣法,一手揮動長劍。
萬劍宗是以劍招千變聞名的。
天光大作,霎時,在這方天地間,劍氣橫行,飛沙走石。
一道既虛幻又凝煉的劍影,從陸遠洲揮動的長劍殘影中生出。
于刀光劍影中,于清安四面楚歌。
這些同陸遠洲手中長劍如出一轍的劍影是實像,它們不僅封鎖了于清安周身的退路,亦截斷了空中的靈氣。
此刻于清安就像是落入荊棘叢的飛鳥,隻能獨當一面的殺陣,居然隻能再次變成防禦陣,反過來護住了于清安,可陣法外,還懸着一把把鋒利的長劍。
陸遠洲并沒有給于清安預留喘息的時間。
長劍紛紛朝着她飛了過去,似乎要把她洞穿。
驚呼聲如潮水起伏。
第一把劍精準至極地插上了貼近于清安左肩膀的陣面。
而他們也隻來得及看見這一劍,因為後面的長劍立馬蜂擁而至,直到把于清安所在的那一方空間插得密不透風。
在外面看來,就像是一個巨大的繭子,一個紮滿靈氣長劍的繭子。
“你幹什麼!”裴時用劍柄攔住了要動身的端木臨。
端木臨側目,聲線微冷卻格外堅定,“救她。”
“這是比賽,場上防禦陣法沒被觸發,她沒事。”裴時見端木臨沉默不語,便把劍收了回來。
沒人阻攔,端木臨攥緊雙拳,最終也沒有上前去,隻直直地看着半空中的那一個繭子。
一息
兩息
看台幾個長老不由站起身來,此前他們就有些擔心于清安同陸遠洲的對決,可沒想到她居然藏了這麼一手。
但就算有所底牌,以築基期戰金丹期都不是易事。
場面寂靜無聲,所以人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陸遠洲一手負在身後,一手握着一把寒光凜冽的長劍,劍尖斜指高台,神情淡淡。
他掀起眼皮,看着半空中自己的傑作。
三息!
就在以為于清安已經落敗時,空中突然傳來一陣陣波動,如風過水面,泛起漣漪點點。
波動從微弱到劇烈,隻在眨眼間,衆人悚然聽見一陣巨大的爆破聲。
擡眼看去,滿目驚豔。
一女子縱身飛出,炸開的靈光碎屑若星光點點,圍繞在她周圍浮動。
流暢的身姿如同海上追風逐浪的飛燕。
她立在半空,如瀑的長發隻用一根發帶半紮着,青絲随風舞動,衣袂肆意翻飛。
從頭到尾她未見力竭之相,氣度清冷從容。
于清安看着立在原地的陸遠洲,不得不承認他不能等閑于一般的金丹期。
半步元嬰,果非浪得虛名。
能在那麼快的情況下,放棄防禦殺陣,而是逼得她不得不再次化殺陣為防禦陣法。
萬劍圍攻……
說實話,她有點喜歡!
于清安微微勾起嘴角,清冷的聲音擒着一絲若有若無的冷意,“陸師弟,還給你!”
話語畢,她衣擺開始以更大的幅度獵獵作響,一股股無色的靈氣在她周圍流動盤旋。
台下被靈氣漩渦波動到的靈劍全部嗡鳴不止,從劍客手中脫手而出,一把一把靈劍遮天蔽日,飛向高台,彙聚在她身後。
“我的劍!”
“我壓不住了!!”
剛剛坐下的席長老猛地又站起來,拍着桌子質問道:“你們堂堂一劍宗居然偷師!”
獨孤長老聞言當即怒目而視,“放的什麼狗屁!”
“還說沒有,那她為什麼會我宗‘萬劍歸宗’一法。”
獨孤長老剛剛張開嘴巴,卻不由得一噎。
他怎麼知道?
席長老見他啞口無言,冷笑連連,“還說不是,你現在分明是在做賊心虛!”
“你說誰是賊!”
“好了好了,你們不要再吵了,等小于比賽結束,叫上來問問不就明了了嗎?”護宇長老一左一右拉住二人。
“哼!”
-
裴時,箫明塵,席夢,衛松……衆人皆擡首望去。
這便是傳聞中,青無峰那嚣張跋扈的廢物大師姐。
萬千長劍化作奔騰的流水,朝着陸遠洲襲去。
這一招,是她結合此前看到席夢召喚飛劍的場面和剛剛陸遠洲使出的那一招得出的。
白色的劍身層層疊疊,宛若浪前泡沫。
姑且名曰:疑是銀河落九天!
陸遠洲臉色微沉,萬千劍光在他眸子裡掀起一道道寒芒,而後又轉為笑意。
不以為意的笑。
笑螳臂當車,蚍蜉撼樹。
由長劍彙聚而成的劍河,在衆人的驚呼聲中撞上了陸遠洲所在之處。
因為陸遠洲竟是原地消失不見了。
浪花拍岸,卷雪千堆。
一柄柄飛劍直接呼嘯着撞上了空無一物的台面,激起塵煙滾滾。
發出道道刺耳的金屬敲擊石磚的聲音。
于清安皺起眉頭,她剛剛分明鎖定了陸遠洲的氣息,居然還是讓他脫身了!
身法結合了雷屬性,倒真的是名副其實,快若閃電。
“在後面!”
在場外聲音響起時,于清安就感覺到了身後有一道危險而凜冽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