術明劍正在受罰。
烈日下,他被挂在山門的刑台上,被一鞭鞭地打。
他全身骨骼都在疼痛,仿若下一刻就要斷掉,他的靈脈神體仿若灼燒,仿若頃刻就要暈倒,不由心裡充滿懊惱和屈辱。
術明劍,因為看錯了信息,在妖災中放出巨鬼,還臨陣脫逃。
須清甯親自下令罰他,這百鞭,大概要生生把他打下兩個小境界。
“這術明劍受了這等刑罰,少掌門大概不會再讓他回冰鑒峰了……”
“康荒齋的狀況現下如何?”
“别說了,好好的坎級妖地,因巨鬼出沒,升為了坤級,須少掌門親自去康荒齋治災了……”
……
注意看,這個女人的名字叫小美,不,小菱。
周拂菱下了冰鑒峰,走出陽關道,她的腰間系滿各式符咒,在荒林亂徑中,正坐着馬車往康荒村裡去。
冰鑒峰的人,随須清甯去治災走了不少,她也有令牌,因此來往方便。
周拂菱時間不多了。她必須找到須清甯。
而越靠近那康荒齋,越是人迹罕至,周拂菱按上了腰間的笛子。
據她所查,這康荒齋裡有一隻妖怪,名叫“燧火”,會放出“糜卵”。
此卵帶毒,中毒之人,必須和人雙修才能活。
周拂菱準備了一個名叫“引蠹煙”的法器,打算借此引出“燧火”,讓自己中毒。
以她對須清甯的了解,這事可以成。
天邊的雲,忽然變幻,隐約化為四臉之象,周拂菱放下帷裳。
……
妖地。康荒齋。
幽洞中,暗霧籠罩曲折縱橫的甬道,遠處傳來妖鬼的嗥嘯,須清甯正指揮衆人穿過康荒齋。這是一座石窟。
而沒人能看見他的本體,他化出四道分身重影,跟在東南西北的修士之側。
東側,修士們端符持劍,無不萬分謹慎。
賀茵便是其中之一。
她是周拂菱的好友,也是先前那位幫助過周拂菱的女修,正拿着朱紅的驅邪符,小心翼翼地畫好。
卻突聽噗噗脆響,賀茵猛地擡頭,濃稠霧氣忽地鑽出地縫,腥臭氣息滾向群修。
竟是上百具屍體從石壁上墜下,紅團團地連成一片,死狀慘烈。
隻見這些屍體皆是體無完膚,碎肉絲絲縷縷落下,像是被齒梳生生剮掉,骨頭也如被踏碎一樣,四肢癱軟,輕輕飄在空中。
一道聲音,忽然貫入賀茵的腦海——
——“小茵,快走!!”
遠方,一個女子在地上爬,她的樣子和這些屍體很像,皮膚被劃得稀巴爛,骨頭也被一打碎了,伏在地上喘氣,動都動不了。
一個男子,卻踩着女子的肩膀,長劍插入她的心髒,似有深仇大恨般,劍身攪動,女子的心髒被活生生地挑了出來,如垃圾般被丢在地上。
“娘,娘……”賀茵心口仿若在滴血,她仿若回到了幼年的噩夢,雙目酸脹。
她緊咬牙關,一聲大喝,拿劍朝那男子劈去。
——“殺親之人,無情賤義,當剝皮銷魂,碎魂奪魄!!”
千重人聲,滿帶憎意,卻四面八方地穿霧而來。
霧氣中,數隻覆着幹癟人皮的手,帶着腐臭之氣,掀向賀茵的頭蓋骨。
妖氣連綿,威壓極甚,賀茵想要逃脫,卻突覺身體被桎梏,動彈不得。
她絕望地等着那些手打上頭頂。
賀茵的胳膊一緊,再被一拽,她清醒了。
她冷汗淋漓,模糊的視線逐漸清晰,是同門把她提起來。她中幻術了。
他們上方,是一道仙光清明的陣法,賀茵認出是須清甯的手筆,是須清甯拉出了自己。
她羞愧抿唇,卻沒看見須清甯,其他弟子圍住了她。
“沒事,沒事吧?”一些同門道。
但除了冰鑒峰弟子,還有旁的執事與弟子,團團圍住賀茵,冷冷道:“賀茵仙官,你怎麼會中幻術?!”
不少人對她不滿。
康荒齋,陰氣閉,如今又成為坤級妖災,是因為這裡有一大鬼出世坐鎮。
據查,其原身是一個凡族媒婆,喜好在康荒村裡做媒。
不知為何,她似做媒做出了一樁仇怨,那家男女反目,便報複了她。
這媒婆生生受了梳洗之刑慘死。
這梳洗,可不是普通的女子對鏡梳妝,而是一種酷刑,以利齒生生活剮人體,把人的肉一點點梳下來,直到肉枯骨露,讓其痛苦身亡。
大概是認為自己死得冤,媒婆怨氣極重,死後化為厲鬼,躲入這康荒齋。
凡初入者,媒婆都會以幻術蠱惑其殺親。但凡心智不堅定殺親之人,媒婆會“梳洗”此人。
若能堅持不出手,鬼婆則會停。所以弟子們以為,應該沒人會中招!
“賀茵,你說話啊!”
賀茵嘴唇顫抖,心還在發冷。
她垂頭,掩住了眼底神色,沒有說全實話,隻道:“我父親抛棄了我。”
一位弟子大聲道:
“那你不适合待在這裡。”
“生父就算抛棄你了,也是生父,你不能殺人。沒有養恩,也有生恩。”
“罷了,她是凡族來的。凡族之人一向力弱心懦,這洞中鬼婆就是凡族變的呢……”
“你們可真聰慧。”一道寒冷的聲音從上方忽然傳來。
弟子正色,皆小心望向上方,是須清甯在傳音。
其聲幽寒,令人膽顫:
“一人聰慧到因心魔中邪,拖累所有修士不自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