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影腦子裡忽然蹦出一句話。
“隻針對部分群體的規則,叫做壓迫。”
這是在上一個試煉裡,女巫塔給她的提示詞。當時時影并沒能切身感受到這句話的意義,隻不過越到後面,她越覺得它能運用到無數的場景裡。
而她,也成為被壓迫的對象,被迫展露在所有人面前。
門忽然打開,一個瘦削的中年男人驚恐地看着時影,嘴裡幾乎要發出慘叫。
時影一個箭步沖上去,捂住他的嘴巴,又悄無聲息地把門鎖起來。
随着“咔哒”一聲的落鎖聲,男人的眼睛裡閃過絕望,随後他望着時影,嘴巴裡嗚嗚咽咽不知在說些什麼。
“你是誰。”
時影松開手,先發制人地問道。
男人顯然一愣,随後衡量了一下兩人的武力值差異,便老老實實地回答道,“我是這家畫廊雇傭的畫家。”
畫家。
時影暫時的血仇。
“所以,這裡的所有東西都是你畫的?”時影眯起眼睛問。
男人分不出她的态度,但是他本能地感覺到一絲敵意,于是顫巍巍地準備撒謊。
頭剛搖一半,時影就察覺出他的怯懦,不怒反笑。
“畫的時候敢畫,這會兒竟然不敢承認了?”
“……”
男人垂着頭,一聲不吭。
在他眼裡,時影并不是偷盜賊,也不是什麼其他的犯人,而是徹頭徹尾的瘋子。盡管畫家裡常出現瘋子,但是他們和時影還是不一樣的——他們要溫和得多了。
時影笑了笑,提着他後頸的衣領把他拽到一幅畫前。
“說說看,這幅畫是什麼意思。”
時影手指的方向,一個豐腴的女人背對畫面站着,未着絲縷,半透明的綢緞從雙腿中間穿過去、緊靠腿根,又被微風吹到半空。這不是一個合理的狀态,這也并不舒适,但它切實被畫出來了。
很顯然,這是故意被畫成這樣的。
時影需要一個解釋,一個脫離了“藝術”或是其他搪塞之語的解釋。
“……”
男人的汗水從腦袋上流了下來,支支吾吾說不出什麼,隻說這是客人的訂單。
“唔,你的意思是,你尊貴的客人點名要一幅這樣的畫?點名要求,綢帶必須要跨在雙腿之間。”時影緊緊逼問他,非要讓他說出個所以然。
畫家沉默許久,搖了搖頭。
“大家都是這麼畫的。”
法不責衆。
一個幾乎完美的脫罪理念,讓他們把自己幹幹淨淨地摘出去,不需要付出什麼道德負擔,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偷竊來的美好果實,絲毫不需要考慮旁人是否不适。
不适又怎麼樣呢,反正大家都這樣。
時影笑了,“你說的對,但是我不管大家,我隻管你。”
她向來不是什麼守規則的人,也不是正義之士。
“我就畫了點東西,你想要懲罰我什麼?”畫家梗着脖子,絲毫不覺得自己做錯了。
時影的微笑忽然變得巨大,一種駭人的表情出現在她面孔上。
“你猜呢?”
她笑了,眨眨眼。
【倒計時還有30分鐘。】
機械女人在催促時影抓緊時間。
試煉的出口已經開啟,淡藍色的巨型門洞出現在不遠處——隻要時影願意,她可以立馬走出去,不需要多管閑事。但是畫家的态度惹惱了她,锱铢必較的時影決定以牙還牙。
畫家被時影捆住,雙手反剪在身後,如同任人宰割的豬仔。
因為嘴巴也被堵得嚴實,他發不出任何聲音。
時影找到一把剪刀,在他的面孔上劃了一下,吓唬怯懦的男人,随後終于開始自己的行動:
她把畫家的衣服全都剪掉。
“唔啊啊啊——”
畫家滿臉通紅,絕望地在地上掙紮蠕動。
“噓,别動,小心我剪到什麼不該剪的。”冰冷的刀刃拍了拍男人的胳膊,時影知道,他明白自己的暗示。“乖,别動。”
輕緩的嗓音在畫家耳朵裡,更像是一種惡魔的低吟。
時影把他剝幹淨,一腳踢進碎裂的畫布裡。
随後,她用粘合劑,将這幅畫重新粘起來——雖然有些毛糙與拙劣,但隻要畫家暫時出不來就足夠了。
祝他好運。
時影頗有儀式感地朝他擺了擺手,随後轉身走出試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