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活下來了卻沒辦法上來?
為什麼隊長不願意多說?
她縱然擁有無數個疑問,但也并不會得到答案。
顯然,隊長并沒有談論自己過去五個小時,被困在八區地底的意願。她本就是個沉默的性子,僅僅是在心情好的時候喜歡多說些話;而此刻顯然她并沒有什麼好心情。
暗夜瞥了一眼兩人,發現她們都完好無損,便悄然松了口氣。
她太累了,在地下一番折騰之後,已經提不出過多的力氣,也沒有心情應付師明橋。左器沒有死——這句話她并沒有撒謊——但是左器幾乎喪失了再次回到陸地的可能性,她已經與他做了最後的道别。
暗夜想,左器的生死已經不重要了。
他有可能再次出現,但是絕對不會借助暗夜的力量。他們甚至無法出現在同一條時間線上,無法重逢。他隻是還活着,但是除此之外和死亡别無二緻。
唯一的區别也許就是希望。
她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
還沒等到她開口,遠方蓦地傳來幾聲鳥類的嚎叫。
是鳥族?!
這怪物竟然又出現了?
此時幾人都恨透了鳥族。若不是它們在八區盤旋,甘願做聖殿的走狗,四人小隊也不至于會躲藏這麼久,白白耽誤了時機,甚至還“折損”了一人。
如今它們再次出現了,耀武揚威的。
鳥族展開翅膀,遠遠看上去像極了龐大的蝙蝠,羽翼及其寬闊,腦袋卻很小。
他們似乎是來檢查八區情況的。顯然,中央聖殿對八區不是很放心,生怕出現一例類似暗夜的情況。倘若鳥族查出什麼異樣,便會立刻把這些“幸存者”就地處決,又或是抓去中央聖殿;總之,都不是三人願意承擔的後果。
暗夜随即下達命令,“走!”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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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區地處中央城邦外圍,地價并不高,生活着絕大多數的普通居民。因此,它也就成為是一個絕佳的隐藏地,尤其對于風塵仆仆、剛從八區自毀與鳥族搜查逃脫出來的三人來說。
進入八區過後,她們都沒能正常吃飯,此刻早已饑腸辘辘。
如今夜幕降臨,困倦又席卷而來,暗夜便提議找個旅店湊合一晚,順道吃些東西。
聞言,文公孫眼睛一亮。
她并不認識左器,雖然知道他失蹤了,多少有些惋惜,但也不足以影響自己的正常生活。
與她相反,師明橋卻沒什麼胃口。
她仍舊在擔心左器,隻不過看着暗夜沒事人一樣能正常吃喝,擔憂的心思也放下一些:或許暗夜說的沒錯,左器隻是暫時沒辦法出來。她心想。
總有一天她們會把左器救出來。
或早或晚。
各懷心思的三人排成一列,在16區的石闆路上走着,影子也排成直直的一列。
對她們三個來說,這都是第一次進入中央城邦,也是唯一一次有機會在城市裡閑逛,享受屬于普通居民的安逸生活。
與普通人的生活離得越近,文公孫就越覺得自己并不屬于這裡。她本已經死在糖果工廠、死在八區的深坑裡,現在她偏偏又活蹦亂跳地走在16區的街道上,似乎占用了左器的名額。
她的大腦還停留在糖果工廠的幻境裡,但是身體卻已經降落在安全的地方。
在一種詭異的恍然隔世中,三人找到了一間最近的、并且看上去較為體面的旅店,推門而入。
門框挂着的風鈴“叮叮當當”地響起來。
盡管旅店外表看上去相當樸素,但一旦推開木門,就能發現裡面别有洞天。小小的餐廳内擠滿了熙熙攘攘的食客,皆大快朵頤,好不自在。
暗夜瞥了一眼時鐘,此刻已經接近八點。在聯合軍團,這已經算是過了飯點了。
撲面而來的濃郁香氣,讓三人一下子陷入無法阻擋的饑餓當中。
好久沒吃上正常的飯菜了。
老闆聞聲走了出來,上下打量了三人。
文公孫已經脫掉防護服,因此看上去相當狼狽;她的衣服薄且皺皺巴巴,看着邋邋遢遢的。相比起來,其餘二人的黑色緊身防護服體面多了,并且看上去都身手不凡。
老闆的目光落在二人身後的斬魔刀上。
原來是機動隊員。
雖不知為何幾人落魄至此,但她總算是換出一副熱情的笑臉,招呼着問道,“三位想吃些什麼?”
暗夜問,“外頭挂了個旅店的标牌,你這裡可以住宿嗎?”
老闆點了點頭,喚來夥計看管一下餐廳,随後便帶着三人走到吧台邊,濕漉漉的手在圍裙上蹭了蹭,“我們這裡有幾種價格,分别是5,10和20聯合币一晚,您看怎麼選?”
師明橋向來不喜歡管這些瑣事,爽快的把交流的任務丢給暗夜。
暗夜表情未變,似乎不大滿意。
“我們這裡還有另一種房間,很适合三位的!”老闆說着,“雖說是一個家庭套房,但足足有有三間卧室,正好适合你們三人。但是價格較高,需要60聯合币一晚。”
套房的确滿足暗夜的要求了。
寬敞又私密,公共空間也能聊點事情。
暗夜微微颔首,“就這一間吧。”她說。
難得來了個大客戶。老闆喜滋滋的接過暗夜遞過來的錢,随後把一大串鑰匙交給她。“拿好了,這是唯一的鑰匙,如果弄丢了需要你們支付換鎖的錢的。”她提醒着。
暗夜“嗯”了一聲,随後看着她,“我們還想在這裡吃個飯。”
“當然歡迎。”老闆喜不自禁,暗想剛剛自己差點要把這群财神爺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