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簡淮風提到了專業的問題,秦見青就跟孔雀開屏了似的,時不時就擡手撩一把頭發,左一撩又一撩,沒完沒了。
簡淮風左右看了看,學校這會兒沒什麼人,更不存在路過什麼美女,不由得問:“你頭皮癢嗎?”
秦見青撩頭皮的動作一頓,“你這張嘴真是一點不可愛。”
他去搭簡淮風肩膀被躲開,不放棄地又去撈了過來,賊笑道:“上了大學後新添的習慣動作,你去了我們宿舍就知道為什麼了。”
彼時中考才結束不久,大學生們離期末還有一陣子,正是中午放飯時間,圖書館湧出來一大堆灰頭土臉的趕考人。
秦見青指了指他們兩眼發青蓬頭垢面的造型,道:“都是些企圖用一周時間學完一整個學期内容的時間管理大師,再看你叔我,根本不用複習,期末考試還不是輕松拿下。”
“……還有多久到?”簡淮風從沒見過這麼絮絮叨叨的人。
秦見青拍了拍他肩膀,“急什麼,前面不就是了。”
他們逆着人群去了三樓,秦見青宿舍是六人間,飯點居然都在,他道:“我們宿舍的規矩,每頓派個代表拿根杆兒出去打飯,今兒就是我那攝影師舍友去的,等會兒他就回來了。你坐我床上。”
這時候有幾個開黑的舍友聽見有陌生的聲音,齊齊伸出腦袋來瞧,“老秦帶人回來了?喲,是個小弟弟,還這麼可愛!”
放眼望過去,簡淮風忽然明白了為什麼秦見青愛撩頭發。這排成兩排的四顆腦袋從頭發上來看,各有各的難言之隐。
有些發際線退潮了,有些中頂隐隐可見地中海趨勢,總之發量已經顯現出專業優勢,在聰明絕頂的路上一去不回了。
反觀秦見青,不愧是敢跑去偶像訓練營比拼出道的,頭發這一塊一旦沾了地理要素,可就再也沒那個資本了。
最近他聽戲聽得多,看見這蕭索的一幕,心裡冷不丁地響起了小曲兒,“小女子年方二八,正青春秃了頭發……”
走神的空隙,舍友們已經擱下電腦圍了過來,“乖乖,你是混血兒嗎,眼睛的顔色好像外國人,頭發也是卷的,可以摸嗎?”
說着就要伸出手,秦見青一巴掌把他呼開,“把你那鹹豬手收回去,這我侄子,少逗人家,譚天兒出去多久了?”
“你還有這麼漂亮的侄子?”那舍友收回了手還有點可惜,“一早就出去排隊了,你不早說有人要來,飯沒打夠,一會兒你别吃了,把你那份給弟弟。”
秦見青回手就給了舍友一拳,“我會讓我侄子吃食堂那些勞什子玩意兒?上你的分去吧。”
插科打诨間,譚天已經化緣回來了,簡淮風沒過過宿舍集體生活,不知道一個人為了養活整個宿舍可以把智慧發揮得如此淋漓盡緻。
譚天人高高瘦瘦,戴着眼鏡留的長發,随意攏起來紮到腦後,看着是一股藝術家氣息,肩上卻挑着根拆了半截的晾衣杆,前後滿滿當當地串了十來份打包盒,就跟個挑旦的賣瓜農似的,風塵仆仆地回了宿舍。
舍友們猴叫着去迎接譚天,就跟英雄回歸似的,拎走了飯菜,還沒來得及看一眼,秦見青就把他堵住,“哎别吃了,有事兒找你呢,跟你說過的我一個侄子,想找你幫忙拍藝術照,人傻錢多好商量。”
“……”譚天辛辛苦苦排隊買飯,好不容易可以吃了卻連門都不讓進,叫苦道:“哎喲哥哥,最近要考試您不知道啊,我連粉絲那邊都說好最近不更視頻的,真的沒有功夫拍照了,你以為誰都跟你似的,我很在意學分的。”
見被拒絕,秦見青一點都不慌,昂着一副得意的神情把人拉進門讓開道,“得了吧,我還不知道你,你先看看我給你找的模特再說話。”
“哎他不吃,别去騷擾人家。”秦見青趕走邀請簡淮風一起吃飯的舍友,又沖譚天使眼色。
譚天起初不以為意,扶了扶眼鏡看向乖乖坐在床沿的少年,眼神直了兩秒,一邊吸氣一邊自言自語,“我這輩子都被正太給毀了……”
“寶貝兒,是你想拍藝術照嗎?你想拍什麼樣子的?哥哥給你拍組希臘美少年風好不好?”譚天一個小鬼步走過去半蹲在少年面前,似乎是想把他手拉起來。
他從小癡迷于攝影,但是攝影内容多年來都是那麼一種——隻拍人物,他家境條件不錯,從小就開始自己走遍全球去拍各種各樣的人物照片,拿過不少攝影獎。
後來上了大學,有人建議他把他尋找素材的過程排成視頻記錄下來發到網上,因為視頻内容不僅展現了各地人文風俗特色,審美還很有高度,一下子吸引了很多粉絲,現在是某站旅行攝影區知名博主。
秦見青看他那癡漢的表情就知道這事兒成了,故意寒碜他,“哎喲最近要考試,沒有時間……”
譚天連看都沒看他一眼,目光還在簡淮風身上,十五六歲的少年還沒張開,就連骨縫裡都透露出青澀的少年氣息,你卻能從他們幹淨的眉眼上,看到世間所有最純淨的東西。
“我在意學分,但我更在意藝術追求,當缪斯站在我面前,那些世俗的東西,全都變得微不足道。”譚天連飯也不想吃了,跑去拿自己的攝影裝備,興緻勃勃道:“寶貝兒,去哪兒拍?要不就在這裡先來一張?我那有一條jk——”
秦見青一個枕頭就給他扔過去了,怒罵道:“譚天兒我警告你啊,别在我侄子面前說奇怪的話,你那些破玩意兒一個也别拿出來辣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