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清楚,這養在簡家十多年的假少爺養尊處優,隻學會了吃喝玩樂,别的一無所成,小時候家宴還能仗着年紀小,跟着電視裡跳跳舞背個詩萌混過關,現在人都這麼大了,總不能還跳舞背詩,那可就真成了笑話了。
魏淑蘭尴尬地笑了笑,她養大的兒子她了解,細數從前上過的興趣課,真是樣樣不精,沒一個能拿得出手的,這會兒被人當衆點出,竟覺得有些丢面兒。
“算了吧,馬上要切蛋糕——”
她還沒說完,就被人打斷,“咱們簡家的孩子當然不會差,自然是各有各的長處,前陣子我還聽我表妹說,她家兒子在學校看見淮風跟着一個京劇前輩在學唱戲呢,學了好一陣子了,要不就給我們唱一段?”
“唱戲?”
衆人都挺意外,像他們這種家庭,要給孩子培養才藝,那學的也是鋼琴小提琴馬術擊劍之類的,有誰會讓自家孩子去把臉塗的花花綠綠扮老扮醜的唱戲?
魏淑蘭和簡振江都意外地看向簡淮風,簡淮風隻是大大方方點個頭,表示承認。
這次不像聽說蘇林會彈鋼琴一樣一片贊賞了,甚至有些人嫌棄地皺眉道:“小小年紀這麼不務正業,跑去當個戲子,能有什麼出路。”
簡淮風本來事不關己,不打算給什麼反應的,但聽聞此言神情不悅地擰起了眉毛,生日會開始這麼久頭一次臉上出現了愠怒。
還沒等他說什麼,簡從裕就冷眼看向說話的那人,“你對舍妹的職業有什麼意見?”
他話一落,衆人才想起來,今天缺席的簡家二小姐學的就是京劇,如今從事的行業也是演員,你要說簡淮風是不務正業的戲子,那就是連帶着簡君雅也一起罵了,連忙閉了嘴,質疑的聲音也紛紛收了回去。
“别動氣,她不是那個意思,京劇可是門藝術,我們家老人現在退了休沒事把劇院當家,隔三差五就要去聽一回,要是讓他知道淮風小小年紀就有這本事,肯定喜歡的不得了。”
所有人的口風都變了,沒人敢不給簡從裕面子。
那些人知道自己說錯了話,連忙賠笑,“是是是,京劇可是國粹,是咱們不懂這門藝術了,所以說要淮風來給我們開開眼界,讓我們也提高一下審美嘛。”
有蘇林表演鋼琴在前,現在要簡淮風表演似乎也是順理成章的事,但在座都心知肚明,當衆彈鋼琴和當衆唱戲之間的區别有多微妙,更何況還在建立在簡淮風在簡家更微妙的身份之上,衆人面上拿漂亮話捧着,心裡都嗤之以鼻。
誰知簡淮風直接無視所有人的起哄,搖頭冷然道:“我沒興趣在這種場合唱戲,諸位如果對京劇感興趣,我可以送你們一張京劇院的票,免費。”
衆人:“…………”
趙俊捂着嘴使勁忍笑,本來聽說簡淮風真去學唱戲了他還很驚訝,他當初可是親眼見過簡淮風扮相拍寫真,他穿京劇戲服有多驚豔他比誰都清楚,那天回去還莫名地搜了一段京劇演出來看,腦子裡浮現的卻是簡淮風的扮相,心想如果是他來唱這一出,那得多好聽。
現在雖然聽不到人唱現場,但卻覺得他那不給所有人面子的驕矜冷傲态度更加帶勁。
簡淮風态度堅決,很不客氣,簡家主人也不知道為什麼沒有表态,那些人隻能是自讨沒趣,紛紛搖頭,小聲讨論。
“不過是個養子,他難道還以為自己還是簡家最受寵的小兒子嗎?給他個機會繼續留在簡家,還不知道夾着尾巴做人,這麼目無長輩,任性妄為,以後離了簡家我看他怎麼辦。”
“你管他做什麼,他都在學唱戲了,這麼自甘堕落,以後什麼樣是他自己的事。”
“你可小聲點兒别讓簡家老大聽見了。”
“本來就是,他能跟簡家親二小姐比麼。”
“……”
因為這一出,那些來的親戚就更加有意給簡淮風難堪,切蛋糕時說生日快樂也隻對着蘇林一個人,送禮物時,有些人分明準備了兩份,也全都一起給了孫林。
見簡淮風被忽視受冷遇,李奇明很是痛快,而且他發現,之前那麼護着他的魏南庭,這次生日會不也沒來麼。
說到底人家大人物哪有那個空閑理會他一個不知道從哪個雞窩裡飛出來的野種,知道他不是自己親外甥後,便直接把他忘到九霄雲外了。
“我聽說,常去京劇院聽戲的有不少大人物。”李奇明端着一杯樹莓汁走了過來,壓低聲音嘲弄道:“你這是知道待在簡家沒出路了,所以給自己找條後路?那你可得多學一些,那些能幫你吸引老男人的東西,學校的老師可不教,你要不要來我那,我好好教教你應該怎麼做?”
簡淮風看他拿着一杯果汁說這種話實在好笑,大概是他想要酒但是大人看他未成年不給,“你很懂怎麼吸引老男人?”
“……”李奇明嘴角抽了抽,轉而冷笑一聲走近了些,晃了晃他手裡含着些微果肉的鮮紅樹莓汁,目光落在他純白的襯衣上,“簡淮風,你看這生日會上,有人在意你嗎?”
他說着,捏着杯子的手緩緩傾斜角度,忽然收緊了力道,準備一把潑出去,霎時,有一道更快的風掃過他側臉,他的手腕被人生猛地攥住了。
那人絲毫沒有控制力道,就像是本着要把他手腕骨捏碎來的,李奇明吃痛,臉都扭曲了,火冒三丈地扭頭大喊,“你特麼誰——”
他話沒說完,就如同被人封了喉一般,聲音卡在喉嚨裡,一個音也發不出來,那一秒,他感覺從頭到腳都涼透了。
魏淑蘭注意到這邊的動靜,轉身看過去,眼中迸出意外的光,“南庭?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