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得清清楚楚,少年尾音裡分明帶着顫音,即便隔着電話線,他也能想象少年此刻漂亮的眼眸水光氤氲的樣子。
完蛋,玩笑好像開過頭了。
卿朗放低聲音,幾乎是在哄,“寶貝兒,對不起我不錯了,能不能告訴我你現在在哪兒?我過來找你跟你說清楚好不好?”
簡淮風喉嚨有些哽,視線被水汽擋住,不顧對方殷切懇求,“啪”一下挂掉電話。
把手機還給秦見青,簡淮風打算繼續玩牌,就不信他赢不了了。
吃瓜群衆聽得雲裡霧裡,甚至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不敢問,稀裡糊塗地繼續遊戲。
卿朗的電話又打了過來,秦見青不打算給簡淮風,也沒有挂掉,轉身離開牌桌接了起來。
簡淮風今晚狀态不對,還醉得不輕,肯定是不能讓他留宿自己宿舍了,得讓魏南庭來把他接走。
等給卿朗報了夜店的位置,秦見青把手機揣進兜裡,一咬牙,悄悄推開門貼着牆根兒溜了。
趙俊賢弟,您自求多福!
……
魏南庭在偌大的客廳來回走動,腳後跟都沾滿了焦躁,從沒覺得這房子如此空蕩安靜難以忍受。
直覺告訴他,簡淮風如何也不肯回來,一定是卿朗跟他說了什麼。
正要打電話去問,卿朗就先一步打來了。魏南庭搶先開口,“你是不是跟他說了什麼?”
“我沒有啊~”
卿朗下意識給自己喊冤,想到打電話過來的目的,發現自己不冤,掩飾性地咳嗽幾聲。
“那什麼,我不是說要幫你嘛,現在這不正好是揭曉答案的時候了,不過,在我告訴你之前,你得先答應我一個條件,你答應了我就告訴你他在哪兒。”
魏南庭預感不妙,立馬翻開定位共享,小紅點定位在燕大校園内,表示人還在學校。
但他懸着的一顆心仍未放下。
照卿朗這意思,人可能不在某個理所當然的地方。
共享定位這事兒,簡淮風是知道的。以他的性格,如果真的不想讓自己知道他在哪兒,還真做的出扔下手機隻身離開的事兒。
魏南庭臉色沉了幾分,“你到底做了什麼?!”
卿朗心虛,聲音弱弱的,“哥,我說了你可别生氣、别激動、别緊張啊,我向你保證他現在人沒事兒,就是可能心情不好吧……我跟他說,我和你之前有過一段兒……”
“……”魏南庭揉了揉山根,眼皮突突直跳。
卿朗還沒說完,“還說了一些我倆不存在的過往,……你,你保證不打我。”
“……我保證不打死你。”
“我可是給你說好話了!”卿朗:“我說你器大活好來着!”
“…………!”
卿朗忽然覺得喉嚨很幹,一個吞咽的動作,也沒能改善,“他反應有點大,好像還哭了——你别罵人啊,别激動,這至少能說明,他很在乎你,他在吃醋……對!他在吃醋!他很介意我和你之間的事!”
魏南庭沒有如他想象的一般發火,反而沉默了,如暴風雨來臨前夕,讓他覺得後背發涼,再開口時,那聲音簡直比冰窖還寒,“他在哪裡。”
……
十五分鐘後,魏南庭以十分不合理的速度把車刹在了夜店樓下。
那關門的氣勢就跟要來掃黃打非似的,吓跑了幾個正要進夜店的客人。
除了那次被簡君雅帶着去夜總會玩,魏南庭自認識少年以來,還沒見過他出入這種醉生夢死的娛樂場所。
一向他最愛清清靜靜一個人,不是學習就是練琴,或者做一些鼓搗一些奇怪的東西。
他不知道如果簡淮風來夜店,會不會像他曾經身邊那些二世祖一樣玩兒。
或者是被身邊的人往歪了帶。
萬一有不識好歹的人欺負他怎麼辦?
幻想了無數種場景,一推開門,偌大的包間空蕩蕩的,沒有美豔妖娆的舞女,沒有衣不蔽體的醉鬼……
隻有中間的桌子圍了幾個人,腦袋湊在一堆,似乎是在……玩兒牌?
遊戲似乎已經接近尾聲,因為中間有個臉頰酡紅的少年已經喝趴下了。
趙俊搶過少年的酒杯,也有些站不穩,“我說風兒,你怎麼回事兒,這回是我輸了,你怎麼搶我酒喝……你不許喝了,我來……”
大着舌頭一口悶了。
少年撐起腦袋,看了一眼空空的酒杯,委屈道:“沒有了……”
趙俊大喊一聲,“誰!誰偷了我風兒的酒!快給他滿上。”
“……”兩個醉鬼。
友人連忙開了一瓶新的,簡淮風舉着杯子伸過手就去接,半途中被人截住了。
雪白細膩的胳膊不知道撞到了哪兒,紅了一小塊,此時被一隻寬厚有力的手掌攥住,動彈不得,細長的眉毛折了起來,“放開我……”
那人根本不理會他的掙紮,反而抓得更緊,猛然一收力,他整個人都被帶偏,跌進一個結實的胸膛,又把腦袋磕痛。
“喝了多少?”
男人低沉又危險的聲音通過胸腔共鳴傳到少年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