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的,宋奇在心裡順出了這樣一句話。這話如同一把記憶的鑰匙,讓今晚充斥着迷茫與慌亂的大腦突然通透了一瞬。
他随即完整地腦補出了陣法激活的場景。
這次不再是一閃而過了,每一個細節都曆久彌新,能讓他好好複盤。
那陣法所在的地方是同樣的暗室,但是宋奇很确信與現在這裡不是同一處,那裡要更黑一些,空間也更大,與此處的聯系唯獨隻有相似度極高的一圈圈符文。
它們發着光,圍繞着自己。
那裡的四壁和此處密室的牆上不同,隻畫着繁雜陣法,沒有字和畫,倒有點像方才地上祠堂的樣子,但是宋奇看得很清楚,那牆上的每一筆都閃着微光,哪怕是細小的一個點也在發光。
它們随着陣法中自己的呼吸起伏,亮起又黯淡。
腦補的場景太過身臨其境了,宋奇甚至感同身受地覺得呼吸有些困難,提不起力氣。
這是什麼……
是……回憶嗎?
再次面對這幻覺一樣的東西,宋奇想起秦琛的解釋。
也許這是自己根據看到的東西,腦補加工出來的虛拟場景?畢竟腦補出來的這些場景和今晚見過的這地上地下都如此相似,每一個細節都能找到參考之處。
不,不是這樣。
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不是第一次出現了,是與炸彈客瘦子對峙的時候,在第一眼見到祠堂照片的時候就已經出現了的。
那個地方一定真實存在。
宋奇心中很笃定。
如此相似的排布,不是源于自己的聯想,而都是真實,這證明那個地方與這裡一定也有什麼聯系。
這聯系或許就寫在滿地看不懂的文字中。
——冥冥中指引自己過來,想要告訴自己的信息,就是這個。
那麼接下來的步驟就也很清晰了。
隻要翻譯出全部的内容,一定可以順藤摸瓜找過去。
宋奇站在牆角,目測了一番整個密室。
但這樣就意味着要把密室徹底搬空了,秦琛他會同意做這種大不敬的事嗎……
看着旁邊一直謹小慎微的秦琛,他的動作漸漸停了。
秦琛說的話不是誇大,秦家确實是一個很強大的資源靠山。
而且秦少這個合作夥伴他挺滿意的,抛去合作夥伴關系,秦琛對小老虎也很好很溫柔。對自己來說,他也是個很好的……朋友。如果可以的話,他不想走上秦琛的對立面。
相比和秦家對上,他也更不想和秦琛分道揚镳。
想到未來甚至可能會和秦琛從朋友變成敵人,窒息的感覺仿佛從心理作用轉向了軀體化,宋奇真的開始感到憋悶和脫力,他就地坐了下來。
“累了?”秦琛能感覺到,宋奇在密室的時候心情一直在持續性降低,每當自己不着痕迹地安慰一番,讓他感覺好一點之後,過不了多久就會突然複又低落下去。
“我……感覺有點呼吸不上來了……”宋奇如實回答。
“地下的氧氣不夠了,你上去等我吧,村民應該不會留在祠堂裡守着了。”秦琛動作迅速地半拖起宋奇,往來時的台階走,伸手去推那道地窖門。
還不忘把提燈先關了,這樣開門的一瞬不會漏光,以防萬一。
“你呢?”宋奇扶着秦琛,亦步亦趨。
“我還好,平時我高原反應都不明顯。”秦琛單手推了推,門紋絲不動,他用手電照着門的周圍,看是否有機關。
“不是氧氣,你不是說跟這裡的風水陣相沖嗎,剛剛地下那個……跟它待了這麼久,你還好嗎?”隻這兩步的距離,宋奇的虛弱感更明顯了,如同全身的血液凍結,這是前所未有的情況,他轉身坐在台階上輕喘。
“你在為我考慮嗎?”秦琛笑了兩聲,“讓人有點感動了,不過别擔心,其實那些都是假的。”
“什麼?”宋奇的愁緒一下子斷開,被這回答驚到,連呼吸都屏住了。
秦琛仍然在查看周圍,這門與地面嚴絲合縫地貼在一起,他不僅沒看到什麼開門的機關,甚至連門縫都沒有辨别出來,用上雙手去推也紋絲不動,仿佛面前就是一整塊一體的石頭。
他想着對策,嘴上漫不經心繼續抛出重磅信息:“我之前說的那些風水陣什麼的,都是編的。其實沒什麼相沖不相沖的說法,不用放在心上,你現在也不是因為和什麼風水陣不合,這地下沒有通風口,氧氣稀薄很正常。”
“你……難怪大師說的和你不一樣……”宋奇屏氣憋不住了,吐出胸口的濁氣。
“不用聽鄭向陽說那些,他也都是編的,和我一樣。”
“既然你不信,之前幹嘛還拜那個祭壇?”宋奇簡直難以置信。
“做給阿姨和那孩子看的,人在屋檐下,得合群啊。”
“那那那,那你幹嘛還不讓我翻那些廢墟……”
“咱們不是專業人士,那些東西都很脆弱的,都是文物級别了。這趟出去之後我得先私下鑒定一下裡面的考古價值,然後才好想理由借專業的考古隊過來運輸。在那之前咱們其實很容易無意間就破壞了文物,為了保證能還原盡量多的信息,現在得先收斂一點。”
“……”宋奇剛才還在心裡糾結了那麼久,想着将來如果要和秦琛不同路了他該怎麼辦,結果居然都是多想了。
秦琛放棄了開門的嘗試,回身的時候沒有猶豫,伸手一抄,抱起坐着的宋奇就往回走。步履還很輕盈,速度并不慢,遊刃有餘的樣子:“難受?這門好像卡住了,今天就到這了,我們先從另一頭出去。”
“……我……沒事,感覺好一點了,可能是門口空氣好。”宋奇掙紮着跳下來。
心中的重擔驟然消失,在氣惱秦琛有話早不說清楚之餘,那些呼吸不暢的感覺也悄然間無蹤迹了,現在感覺身體能量充沛,好的不能再好,讓宋奇都開始懷疑剛才那虛弱是不是單純的心理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