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謝明霏先給幾位長輩打招呼，随後乖巧朝向秦女士。

“奶奶，您總算想起我來了。”

這句是小說裡謝霏的原話，隻是說出來的情境很不相同。

現在沒有砸壞古董耳環，沒有在崴腳後因為疼痛亂發脾氣，也沒有在提前知道謝思薇要去Xross編輯部而哭鬧着說自己也要去。

她撒完嬌，恭敬站直，任憑珠光寶氣的秦憶楓女士緊繃着嘴角打量。

謝思薇和甯瓊枝氣定神閑地看着她，其它NPC似的賓客更是直勾勾地盯着她。

“聽着是受委屈了呀，是不是在心裡怪奶奶？”

“沒有，我今天表現很好的。”謝明霏一語雙關。

她狀态确實不錯，秦女士比從前工作室的大老闆氣場強大多了，但自己依然從容。

“那就給個獎勵吧。”

秦女士慢慢掃視過四周，重新将眼神聚焦在她身上，才道：“你有什麼想要的？”

……盡管主動表達想法，要求都會被答應的。

Elsa最美好的祝福，又一次浮現在腦海中。

“奶奶，我也想去Xross上班。”

謝明霏曲起手指又放開，口齒清晰，神情坦蕩。

說完這句她自己都有些意外，原來主動提出要求并不那麼困難？

此話一出，甯瓊枝表情立刻凝固，像第一次認得自家表妹似地端詳她。

謝思薇笑容更加燦爛，但将手裡的果汁杯握得更緊。

謝明霏見秦女士雖未給出回應，但看着并不準備責備，就繼續道：“我有對外漢語碩士學位，從小也學畫學鋼琴，未必沒有藝術細胞，在編輯部當個文案校對總是可以勝任的吧。奶奶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呢？”

大部分的台詞依然來自謝霏的原話。

她流暢地說出這些，向長輩賣乖讨好，心中有很多成就感，也有很多感同身受。

甯瓊枝有點被肉麻到了，梗着脖子靠向椅背，還想拉住邊上謝思薇的袖子，後者正往秦女士那邊探身，恰好避開這個動靜。

秦女士嚴肅的氣場稍有松動，抛出了第三個問題：

“你就這麼肯定我能幫你做到這個？”

謝明霏乖巧地，适當地，露出崇拜的表情：“嗯！”

現場恰如其分地安靜了幾秒。

更多目光轉向了主桌。

“那你下周和思薇一起入職。”秦女士一錘定音，語氣變得溫和慈祥：“本來叫你過來就是為了說這件事，你倒是跟我想到一塊兒去了。”

賓客們疑惑和贊賞的聲音都嗡嗡不明，謝明霏什麼也沒聽清。

她現在無比感謝Elsa指點迷津的那句話，以及上天安排給自己的命運。

原來改變人生的第一步會是這樣的……從前做夢都不這樣編。

秦女士這會兒才舍得伸手拍拍大孫女的手臂以示鼓勵，同時還多誇了句：“桃花畫得不錯，基本功沒有丢。”

謝明霏低頭輕應了聲，想到這是自己的創意，更不好意思了些，睫毛都垂了下來。

這時，祖父謝英華重新回到包間，見主桌這裡衆星捧月，也順着愛妻的眼神表揚了一句。

“挺好，24歲才長大也不遲，上班以後多發揮你的長處就行。”

NPC賓客們零零散散的恭維聲開始變多變大。

謝明霏發現一直盯着自己看的甯瓊枝憋紅了臉，但在這樣溫馨熱烈的氣氛下不得不送出祝福：“恭喜霏霏實現願望！”

她再往今天本也想嘲諷自己，但完全被打斷的喬铠那邊看。

“你真的好厲害哦，和薇薇一樣！”

沒事，可以假裝聽不清其中的羨慕嫉妒恨。

這樣的感覺真是奇妙。

明明自己隻是順從本心表達需求，也隻是特地迎合了好面子、享受玩弄手中僅有權利的秦女士，就得到了所有的好評。

本就屬于謝霏的工作機會，她現在握在手裡了。

專業對口，經驗也有。

未來不做掩蓋問題的擋箭牌，或者襯托别人的對照組……也會一樣簡單嗎？

“太好啦，以後我上班都有姐姐陪着！”

高朋滿座中，謝思薇舉起手裡的果汁向她緻意，胸前的帝王綠翡翠璎珞濃豔欲滴，盡顯名媛富貴。

謝明霏取了隻空酒杯，沏上茉莉花茶，舉到小說裡的真命天女面前。

“慶祝我們兩姐妹從此成為同事，勇闖時尚圈，一起加油！”

她領口的一對鴿血紅翡珠子也在燈光下熠熠生輝。

***

加長版的飯局總算結束了。

謝明霏抱着墨綠色西裝外套回到休息室，剛關上門就再顧不上體面、氣派，直直撲倒在沙發邊，掙紮着踢掉高跟鞋。

她現在的身體比穿書前酒量要好很多，依然架不住衆多NPC賓客排隊同她意思意思。

今晚她準備在楓間留宿，暫時不回市中心的公寓。

謝家沒給她配備專職司機，和人拼車太别扭了，生活助理又是年紀相仿的年輕姑娘，大晚上開車來接她終究不好。

房間裡明明燈光溫馨，謝明霏眼前仍是一片混沌。

她伸手，努力往前蹭着，想要夠到穿書以來還沒真正用過的手機，手指像剛才的她一樣，越走越慢，停住，跪下，躺平。

幾秒鐘後，黑暗徹底吞噬她的神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