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菀見沈清羨從洗手間出來臉色不太好，便關切地詢問了幾句。

沈清羨勉強擠了個笑：“沒事，老頭子發瘋罵了我幾句，沒什麼要緊的。”

顔菀欲言又止，末了還是忍不住問了：“你和你爸關系一直這麼差？”

沈清羨張了張嘴，又垂低腦袋盯向地面：“該怎麼說呢，準确來講是往越來越差，越來越糟的方向發展，我小的時候其實還沒那麼讨厭他，但長年累月下來……”在歲月的長河裡，那些日複一日積累的壓抑和不痛快在青春期的催化下轉化為了反骨，使得她和沈勳山的關系愈發矛盾僵持。

她說到一半突然停住，覺得自己不該講這些掃興的事，以免破壞掉顔菀逛街的好心情。

顔菀伸手，輕輕撫了撫沈清羨的肩膀：“小孩，别難受了，姐姐帶你去吃好吃的。”

沈清羨愣了一下，她不可思議地望着顔菀，耳朵尖也悄悄紅了。

“你還知道害羞啊？”看出沈清羨的不自在，顔菀用指尖輕輕戳了一下她的鼻子，“在眼鏡店的時候，你左一個姐姐右一個姐姐地叫我，那個時候怎麼不害羞？”

“誰害羞了？我才沒有呢。”沈清羨傲嬌嘴硬地否認。

“好，你沒害羞，是我看錯了。”顔菀包容她的小性子，照顧她的别扭，沒就着這個話題繼續下去，隻輕輕拉着她的衣袖，帶着她往前走。

此時此刻，沈清羨清晰地感知到，因為沈勳山而産生的難受情緒在不經意間被顔菀的溫柔春風化雨般治愈了。

眼下，她的目光裡，隻有顔菀拉着自己一步一步，慢慢地往前走……

“能吃辣嗎？想不想吃川菜？”在一家川菜館前，顔菀停了下來。

沈清羨：“我還算能吃辣，要不就在這家吃吧。”她隔着玻璃窗往裡面掃了眼，客人挺多的，看起來生意很不錯的樣子。

顔菀應好，還解釋道：“你們南老師上次帶我來吃過，我倆都覺得這家店菜做得很地道。”

沈清羨嗯了聲，随着顔菀一起往裡去。

剛巧還有一張空桌，不用等，倆人便在服務員的引領下過去坐着了。

顔菀摘了眼鏡，小心放進眼鏡盒，又用腕上的皮筋将長發紮了起來。

沈清羨目不轉睛地瞧着她，心裡直呼好要命啊，為什麼她連紮個頭發都讓人移不開眼。

旁側的服務生提醒沈清羨掃碼點餐。

沈清羨心虛地咳了下，将手機從兜裡摸了出來。

想到開了機沈勳山肯定會給她打電話，沈清羨下意識地把手機反扣在了桌面上。

“那個，麻煩問一下……有菜單嗎？”

服務生以為她手機沒電了，連忙道：“有的，有的，您稍等。”

因為就她們兩個人，為了不浪費食物，隻要了兩道菜，水煮肉片和毛血旺，主食三碗米飯。

等餐的過程中，顔菀接到了季萱的電話。

沈清羨不自覺地偷偷豎起耳朵，聽着顔菀很耐心地幫季萱解答困惑。

等顔菀挂了電話，沈清羨狀似不經意地問道：“誰打來的？是上次你給巧克力的那個女孩嗎？”

顔菀嗯了聲，還誇季萱很上進，也很優秀。

沈清羨面上沒吱聲，默默給自己倒了杯水，心裡覺得自己可真是個矯情鬼，因為顔莞誇了别人兩句，心裡就開始不是滋味了，酸得好沒出息……

吃飯的過程中，顔菀随口問了一句沈清羨以後想做什麼。

沈清羨有一瞬間的懵。

顔菀發覺她的反應不對，緊忙道：“我随便問問的，你是不是還沒想過這個問題？沒關系的，你才大一，可以慢慢想。”

沈清羨沉默了好一會，才小聲道：“我從小到大要做什麼，都是沈勳山給我規劃好的，我現在……在努力地擺脫他的控制，至于以後要做什麼，我确實，确實沒有想好。”

顔菀輕柔地握了一下沈清羨的手：“不着急的，你還有很多很多的時間考慮這個事。”

沈清羨點點頭，又問顔菀：“你是打算以後都在京華發展了嗎？”

顔菀：“對，我已經做好在京華定居的打算了，沒有特殊情況應該不會再變了。”

沈清羨就是在這一刹那，決定好了自己的以後：她要留在京華，留在顔菀的身邊。

“笑什麼？”顔菀撩了一下額前的碎發，不明所以地望着翹着唇笑的沈清羨，沈清羨不作聲回答，隻靜靜地看着她。

顔菀因吃了辣椒，皮膚開始白裡透紅，面上沁了一層晶瑩細薄的汗，清水出芙蓉的美，溫柔含嗔的眼神，看得沈清羨心癢又心動，她想她那不可知的未來，終于在十八歲這年有了具象化的期待。

她要和顔菀在一起，那才是她的幸福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