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瞳仁倏地一緊,用眼神無聲地提醒其他人警戒起來,衆人具是一言不發,手中卻已然握緊了自己的本命法器,随時預備着同那妖物一戰。
腳步聲越發近了,一下一下,似雪花飄落在枝頭,輕盈平穩。
虞乘溪一咬牙,正要拔劍出招時,來人卻先一步開口道:“乘溪。”
那是一道清冷悅耳的女聲,聲線如同玉石撞擊時發出的清脆聲響,穿過層層厚霧,清晰地落在了虞乘溪的耳朵裡。
虞乘溪的身體蓦地一松,她臉上警惕的表情還來不及收起,嗓音裡卻已然有了笑意。
“師姐!”
濃稠的寂靜被這一道呼聲給打破,霧氣向周邊散去,逐漸顯露出來人的身形。
她很高,穿着一身淡青色長裙,寬大的衣擺随風飄搖,襯得她的身形越發清瘦,長發隻用一支素白的玉簪固定住,卻因為那張臉太過清豔絕麗,反倒多了幾分缥缈脫俗的感覺。
“師姐。”虞乘溪快步迎了上去,“我們一路走來什麼都沒看見,你那邊有什麼收獲嗎?”
賀秋晚聞言擡起了自己的右手,手腕翻轉間,一截幹枯的樹枝出現在了她的手心裡。
她解釋道:“方才我踏進了那妖物設下的幻境中,破陣之後,就隻剩下了這節樹枝。”
那妖物已不知所蹤,想來它定然早有所察覺,今晚這一番不過也是想打探清楚賀秋晚等人的實力罷了。
賀秋晚破了它設下的幻境,想來那妖物近幾日怕是都不敢再輕舉妄動了。
虞乘溪拿過去翻看了一遍,擰眉猜測道:“難不成是樹妖作祟?”
賀秋晚看着她,正要說些什麼,遠處卻跌跌撞撞地飛來了一隻紙疊的小船,它在空中繞了一圈,徑直落到了賀秋晚的手裡。
賀秋晚打開一看,那紙上隻有兩個字——
【速歸】
待她看完之後,紙船也随之無火自燃,很快便化作灰燼,被風吹散了。
賀秋晚神色不變,她收起樹枝,眼神掃了一遍面前的衆人,“方才我已經設下陣法,它若再來,我自有感應。”
“今晚是不會有收獲了,先回客棧吧。”
随後便率先擡腳往來時的方向走去,身影落在身後的衆人眼裡,似白鶴般清高筆直,孤傲不染塵泥。
這就是她欽佩敬仰的大師姐啊。
她一來,衆人都好似有了主心骨般,心中大定,再也不似方才那般緊張茫然了。
虞乘溪緊跟在賀秋晚後面,在心中如是想道。
賀秋晚步履沉穩,她領着衆人往回走,沿途的霧氣越來越淡,待走到村口時,再往回看,整個桃花村卻已經顯露出了真容。
山清水秀,屋舍俨然,房屋排列整齊而有緻,一條寬闊的泥路從村口延伸至村中,将一間間綠瓦房連接成串。
若不是發生了那一系列駭人聽聞的慘案,這本該是個平靜而幸福的村莊。
賀秋晚最後回頭看了一眼,随即對衆弟子道:“走吧。”
虞乘溪看着師姐那雙平靜的眼眸,腦海裡卻不由得回憶起了另外一件事,她默默打量着賀秋晚的神色,沒說話,心情卻有些複雜。
她想起了方才的那隻紙船。
能在這時候給師姐傳信的,除了某個人,她想不到還有誰。
虞乘溪不願意提起那人的名字,隻用某人來代替,然而那人其實是有姓名的,她姓江,名枕雲。
江枕雲這人,在修真界中并不顯聲名,鮮少有人聽說過她的名姓,更多時候,他們會用另一個稱呼來指代她——
賀秋晚的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