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汐月大喊道:“來人!快來人啊!”一扭頭,便看到躲在樹幹後瑟瑟發抖的仆人。
“老大”雙手握緊刀柄,用力向汪汐月刺了過去,卻隻見汪汐月一把扯來樹後瘦弱的仆人,擋在了自己跟前。鋼刀直直穿透了仆人,劃破了汪汐月的白衣,刺向了他的側腹部,卻未能刺入太深,隻傷及了毫厘。
而正欲拔刀再刺,卻聽身後傳來一聲:“敢傷我侄兒,拿命來!”
一回頭,隻見數百人騎在馬上,正朝他們奔襲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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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吳商隊已進入青州地界,他們在早幾年前便已花錢買通了青州州府,請官方為他們辦理了大周假身份,他們還在槐南縣置下了一處别業,隻要人到了青州,便與青州人無異,誰也質疑不了他們的身份。
昨天晚上,南吳商隊派人送來消息,衛吉便托那人傳話,說今日一早前去别業拜會。
這陣子天氣忽冷忽熱,彥青也病倒了。
衛吉帶着老管家潘建山,賬房程懷仁,衛隊老大餘文宣與近衛幾人,帶上了給南吳商隊老闆備下的禮品,便走出了商隊帳篷。之前衛吉沒有功夫親自押隊,一直是這三人在代他與南吳商隊打交道。
路過戶部帳篷,衛吉立在門外問了句:“時屹,好了嗎?”
周祈安還在手忙腳亂系着革帶,回了句:“馬上馬上,馬上好了!”
這幾日張一笛、葛文州擔着他近衛,每天晚上還輪班在他帳篷門口站崗,讓張主事、董文超很有安全感。昨晚守夜的是葛文州,今天一早便換成了張一笛,周祈安在帳内穿衣,張主事、文超兄出去辦事,帳内又沒有全身鏡,他革帶怎麼也系不明白,叫了聲:“一笛!快幫我看看這革帶!”
“來了!”說着,張一笛掀簾入賬,幫二公子理了理身上的衣袍,系好革帶,又幫二公子用玉冠冠好了頭發,插上玉簪,說了句,“行了。”
周祈安又披上一條黑色鬥篷,系好脖頸上的系帶,說了句:“走吧。”
出了帳篷,見衛吉與商隊幾個管事已等在帳外,周祈安叫了聲:“吉!”便走上前去,“我們好了,走吧。”
周祈安與衛吉并行,張一笛提着一把大刀跟在周祈安側後方。
走出帳篷區,見前方已經備好了馬匹。
周祈安這幾天騎的是麒麟。大家騎的都是大周的高馬,唯獨他騎着北部人的矮腳馬,他那一匹小兔兔在北部矮腳馬中都是最矮的,騎上去比周圍人矮半身,實在不痛快,在飯桌上嘟囔了幾句,周權便把自己的麒麟給他騎了,他的小兔兔則給了張一笛和葛文州。
幾人上了馬,周祈安一邊跟在衛吉身側踱出軍營,一邊問道:“這次來的是商隊老闆嗎?”
衛吉道:“不是老闆。他們老闆來頭大,我也一次都沒見過,每次來的都是他偏房侄子,對外聲稱叫安修易,叫他安老闆就好。不過我也打聽了,他在南吳的真實身份大概姓趙。南吳的太後姓趙,他們一家可能都是南吳國的外戚。”
周祈安“哦”了聲。
進了槐南縣,隻見縣内荒地遍野,竟無人耕種。
聽聞這是因為槐南縣出了一個“葛朗台”,三年災荒期間低價斂收了槐南縣大半以上的耕地,成了槐南縣斷層第一的大地主。
當了地主,本該找佃戶、長短工來耕種,隻是這地主收取的佃租奇高,給的工錢又奇低,對待下人極其苛刻,大家甯願多走幾裡路到其它縣鄉去謀生路。
久而久之,這些土地便荒廢了。
青州大旱三年,地裡也種不出多少東西,地主倉裡有糧,便也不着急耕種這些土地。隻是百姓卻餓得人相食,便有人偷偷耕種了地主家的地,地主看到了也沒多說什麼,一直閉眼到了成熟季,派人把地裡的東西全收割了。
這件事還鬧到了官府,而官府無論于公于私,自然都是判地主赢。
有了這件事後,便再也沒有人偷耕他們家的地。
地主也成了槐南縣出了名的“葛朗台”,與槐南縣百姓的關系也日漸緊張,針鋒相對。百姓路過地主家宅子,便總忍不住往他們家台階上吐唾沫,地主家的仆人看到了,也是抓着人便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