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框雙馬尾與腼腆壯漢在一條胡同裡打了個照面。
借助輪廓猜到黑暗中的來人,黑框雙馬尾語氣一松,實際上卻暗中握緊了手中的道具,“原來是你呀大叔,好巧啊。”
【信徒】……會是他嗎?
“……”
對面一向老實敦厚的男人沒有吭聲。昏暗的胡同中隻有越來越近,在泥水中濺起水漬一輕一重的腳步聲。
黑框雙馬尾直覺不對,心慌感讓她不由自主向後退了一步,她讪笑道:“再往前可就超過正常社交範圍了,男女授受不親哦。”
“……”
回答她的依舊是影影綽綽靠近的身影,以及在微光下一閃而過的青紫面容。
“你……你再過來我就動手了!!”她擡高了聲量,聲線卻是在顫抖的。
眼見身影越來越近,黑框雙馬尾飛快向後退了幾步,但也沒轉身就跑。
在未确定來人目的時她不希望将自己的後背交給對方。
她慢慢拉開距離,卻不想對方一瘸一拐的步伐突然快起來,青腫的如注水白面饅頭似的臉猛地出現在臉色蒼白少女面前。
“救我……救救……”半個豁口滲着血的嘴巴一張一合,聲音嘶啞幹癟如同行将就木的老人,猙獰的傷口讓大漢兩個眼球鼓了出來。而那雙泛着紅血絲的眼睛在看清面前人時變得格外恐怖,“是你,殺人…兇手!是你!是你、是你、是你……是你是你是你是你是你是你!!!!!!”
“我找到你了!!!!!”他晃晃腫脹的腦袋,如惡鬼般猛地撲了上來。
“……!”少女被吓得倒吸了口涼氣,手忙腳亂的将手中的攻擊道具向前扔了出去,随後便是一陣心疼。
她也才過了五個副本,手頭道具少得可憐,這下子唯一一個攻擊道具還用了出去。
不過……看到地上逐漸腐爛的屍體時,她松了口氣,緊張而劇烈收縮的心髒仍讓她感到心慌。
時間回到昨天。
破舊的旅店外不斷傳來撞擊聲,已經有碎痕的玻璃外是一雙雙滿是血絲的眼睛,裡面盛滿毛骨悚然的惡意。
面前的木闆門搖搖晃晃,樓上的窗戶劈裡啪啦。
黑框雙馬尾畏畏縮縮的躲在其她玩家身後。
她感受到大多數惡意都是沖着自己來的,第一天在鎮長面前說錯了話而吸引的仇恨值終于在今天夜裡徹底爆發,她深知如果不做些什麼,自己就會死在這個晚上。
于是,她決定用道具将仇恨值轉移出去。
至于人選……他不是說她長得像他女兒嗎,既然如此為她承擔些仇恨不也是應該的嗎?她隻是在索取應得的報酬罷了。
她不會有絲毫悔恨之心,甚至理所應當的埋怨他平白消耗了她的一個攻擊道具。
少女專注于自己心中的小心思,自然也就沒有注意到自己逐漸潰爛萎縮的皮膚,與越來越低的視線。
從腳到頭,化作一灘和着血水的稀泥。
最後隻剩下一顆頭顱,在地上滾呀滾,時不時發出些慘絕人寰的尖叫聲。
然後被路過的巨肚行屍一口吞下。
咔嚓。咔嚓。
過道重歸于安靜。
從頭到尾,自始至終,昏暗狹窄的胡同中沒有第二個人出現。
*
剛落地的俞熵感受到天賦傳來的訊息,有些疑惑。
怎麼突然死了兩個……不應該啊。
青年眨了眨綠幽幽的眸子
他的天賦目前屬于輔助戰鬥型的精神攻擊,按理說殺不死玩家。
隻是會瘋掉罷了。
所以那兩人莫非是被吓死的?
金發碧眸的青年眼裡滿是嫌棄。
好脆弱的玩家,怎麼會和他排到一起。
算了。死了更好。
他加快腳步。
剛剛他發現了一個十足惡心醜陋的臭蟲。
沒想到他還活着,真奇怪……他明明已經剁得足夠碎了。
不過沒關系,再殺一次就好了。
青年轉身拐進一間居民住宅。
一腳踹開掩住的門,他同裡面陷入僵持的短發女對視了一眼,對方被吓了一跳,槍都差點沒拿住,但警惕的方向還是瞬間轉向了他。
啧,失策了。
忘了裡面還有個活人。
頂着一頭漂亮金發的青年冷下臉,眉眼肅殺且冷峻,鋒利的刀尖點了點裡頭看不出原樣的龐然大物,神色淡淡:“不想死的話建議你現在立馬滾出去。”
短發女一怔,随後收起槍,轉身疾步走了出去。仔細看她身形還有些踉跄。
無關人物走了,俞熵對着從他邁入大門起就在不斷發抖的巨物有些惡劣的笑道:“好久不見。怎麼把自己弄得這麼狼狽?”
——眼前那坨肥肉隆起疊摞的無臂怪物,赫然就是消失已久的上吊眼!
後者猛地一哆嗦。
“嗯…【附着】,這個【天賦】啊,怪不得能躲在我割裂出來的空間裡。”
“又醜又臭的。”俞熵嫌棄的扇了扇鼻尖前的空氣。
會躲會藏知道恐懼,看來還有些神智。
金發卷毛将手中鋒利锃亮的武器收了起來,又從個人空間拿出了一顆周身散發着不祥氣息的圓球,仿佛對待好友般熟絡地介紹,“這是我上個副本從一個老玩家那裡得到的,說是能使有生命的物體永生,副作用是無法恢複【同化】程度。”
他随手将它朝着意圖逃跑的上吊眼扔去,那渾球一經接觸便融入進對方肌體消失不見。
“雖說用在你身上有些可惜,但誰讓你沒長眼睛,惹了不該惹的人呢。”
“所以——麻煩永遠留在這個副本裡吧。”他用腳尖挑起一根木刺,緊接着将其踢向不斷掙紮蠕動那物,後者瞬間便被釘在原地,黃褐色液體濺得到處都是。
在依稀的怪叫聲中,青年神色淡淡,頭也不回轉身離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