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時無序叫住近在咫尺的林博士,他努力仰起被固定在手術台上的頭顱,勾出一抹笑容,慢條斯理道:“您不覺得我現在營養不良、過分瘦弱了嗎?增幅劑也是在原本的身體素質基礎上起作用不是麼,我覺得身體是否健康與實驗的成功率有很強的關聯性,所以要不咱先把實驗計劃往後延長幾個月?”
林舟行有一瞬的遲疑,但還是拒絕了:“不行,我等不了那麼久。你的身體内部機能也遠比外表看起來的更加強悍。”
而且他并不覺得對方會死在第一步。
“那就四個周,28天,不到一個月,這樣呢?”
“不行。”
男人眼底的亢奮激昂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漠不關心的冷淡。
“欸那三個周零七天呢?我保證這段時間内把自己養得白白嫩嫩、健健康康。”
“……”
“三個周,就三個周!”
男孩還帶有嬰兒肥的臉擺出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黑白分明的眼睛濕漉漉,仰頭望向男人時好像将落不落的晨露。
卻恰好與男人記憶裡昨夜那片人造夜空下狠戾地看向他的雙眸重合。
林舟行從注射器收納盒中取出針管的動作一頓。
哪怕他已經見證過電梯裡男孩一秒變臉的畫面,哪怕他清楚這不過是男孩僞裝出來的表象,但當真正面對時卻還是一怔。
如此靈動。
如此生機。
“……兩個周。不能再多了。”
等回過神時,話已經說出了口。
“行!”
男孩答應的飛快。
他的肢體被固定,眼睛卻像是會說話,此時正狡黠的望着他。
好像在說,這可是你說的,言而有信。
林舟行:“……”
他面無表情的按下手邊儀器上的按鈕,固定在時無序身上緊捆的束縛帶随即松開。
男孩坐起身,低頭摩挲自己紅腫的皮膚,毛茸茸的黑發随着動作耷拉下來,落在微聳瘦削的肩膀上,紅白黑的交織在一片慘白冰冷的實驗室裡驚人的顯目。
無論從那個角度觀看都是具堪稱完美的骨架。
林舟行盯着被咯出紅印的蒼白皮膚,心裡想的卻是開刀時從哪裡下手才能更好的保護屍體的完整度。
不過是稍微少見一點的實驗體,竟然敢一而再再而三的違逆他的指令。
真是找死。
一個好的實驗體就應該老實完成實驗的指令,然後在一次次實驗中光榮赴死。
至于之前承諾的那些錦帛之話?他又不是搞慈善的,也不是什麼孤兒院院長,更不是靠誠信吃飯的良心商人,就算違背了又能怎樣?
不疼不癢。
這個世界可沒有道德法律一說,人類也不過都是苟活着藤壺,貪婪無恥又毫無節制的汲取着腳下這片大地的全部生機。
林舟行玻璃藍的眼珠裡劃過一道異色,其中殺意滋生,但當那雙黑漆漆的眼眸又一次出現在他的視線中時,男人卻又突然改變了主意。他取了男孩的一管血,快步走向一旁的某個高大儀器,盛有血的支管被嵌入某個卡槽後深入儀器内部,佩戴手套的手在儀器上敲擊幾下,藍色電子屏幕加載出的文字映入那雙無機質的玻璃藍中。
林舟行精準提取長篇大論中的關鍵文字,眼睛微微眯起。
【蛇】初代基因的适配者……似乎找到了。
偏偏是在這時候。
明明是件不錯的好消息,但由于适配對象出現的時機,地點,和他本身表現出來的泰然自若與靈敏狠戾都太過巧合,以至于林舟行忍不住懷疑男孩是否隸屬哪方勢力,對方又是如何安插人手得知他下一步的實驗課題,以及,有何目的。
世人皆有欲求,隻要抓住這點核心,一切問題在他手裡便可迎刃而解。
他深深看了眼男孩。
這小孩,得留在身邊。
……
頂着男人神情莫測的探究目光,我旁若無人的伸了個懶腰。
這位林博士想方設法的試圖榨幹我的全部價值,我自然不會吝啬于回報他以“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