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事吧?”
“…沒、沒事。”少女眼眶紅彤彤的,握住了疏影的手,借着拉力站了起來,“謝謝您,城主大人。”
疏影搖搖頭,示意她不必介懷。她看了一眼姗姗來遲的巡衛隊,又環顧四周一圈——方才戰鬥時出現的冰,顯然是有人出手相助。
根據冰的咒力純度判斷,現在大堂裡的人沒一個對的上…是包廂中的人?在鳴聲高壓下,還能隔空運轉咒式釋放術法……
能做到這種事的絕非常人,蓬壺什麼時候有了這樣的人物?
疏影面上依舊沉靜冷淡,吩咐巡衛将那些人壓下去徹查此事,心中卻是心緒紛亂。
那人既然沒出現,是不願意露面嗎?她方才既然承了對方一份情,是不是不該那麼追根究底的調查人?
可強者出現在蓬萊,就算抱有善意,她一無所知也是不對的。還是調查一下,之後私下補償對方吧…?
疏影暗暗思忖着,卻忽地聽見不遠處傳來靠近的腳步聲。她轉頭看去,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面容與含笑的金瞳。
這張美得攝人心魄的臉她是認識的,數月前曾在商貿會議上見過。
“…暴雪城主。”她道。她算是知道剛才是誰出手了。
“久疏問候,疏影城主。”扶光走上前來,展開折扇半遮住臉,俯身低聲問道,“您還好嗎?”
“沒事,隻是打了個措手不及罷了。”
扶光贊同地點點頭,道:“那些人明顯是預謀已久,所行的招數也都是刻意針對您。”
這是所有人都能看出來的,無論是從聲波攻擊,還是特地準備的海水,甚至要挾蓬壺子民都能看出,這是針對疏影精心設下的圈套。
疏影作為蓬萊掌權人,在位已逾百年,咒式早已不是什麼秘密。她的咒式名為[幻],顧名思義,擅長制造幻境、幻夢。
咒式的運轉也被人所熟知,最簡單的方式就是她的水泡或者水絲能将碰到的人拉入幻夢。
複雜點就是隻要有充足的時間讓她在一定的範圍布下水泡的陣法,就能無條件将範圍内所有人拉入她的命式空間——以夢境與幻覺為基底的獨立空間。
聲波攻擊能震碎水泡,算是該咒式的克星之一。在加上妖精大多五感敏銳,人魚的聽覺尤甚,所以聲波攻擊對疏影的殺傷力和削弱程度是最大的。
但能影響疏影到那種程度,要麼釋放聲波攻擊的那個人實力非同一般,要麼就是因為這裡的規則不一般…
扶光眸光微暗,他的看法更偏向後者,因為剛才他也被影響到了。
聲波攻擊照理來說隻會耳朵疼,頂多頭暈目眩,但剛才他的耳羽痛得厲害,幾乎帶給他一種熟悉的被撕裂的感覺。
不過就算如此,方才如果拼全力他也不是不能攔下那些入侵者,隻是一方面他舊傷未愈,另一方面則是他不願打草驚蛇。
他懷疑現在的蓬壺古城恐怕已經不是蓬壺古城了。
扶光收斂心緒,正色道:“聽聞前些日子您身體抱恙,不知這幾日是否有所好轉?”
“…不礙事。”疏影輕巧帶過這個話題,徑直談起了扶光此行的目的,“蓬萊與北域的商貿往來十足重要,再不容拖延。”
“先前因為個人原因耽誤了,請問您近日是否有閑暇?”
“自然。”
“那明日我們便在城主府共商…”
一樓的邊角處,闵子章親眼見證着眼前的一切。對他來說,就是一個并不陌生的人走到疏影面前進行了攀談。
他雖然聽不清兩個人在說什麼,但看神态二者的對話應當是平等的。
“…诶,那不就是我今早不小心撞到的大美人嗎?!和他對話的人是誰啊?”少年清脆的嗓音忽地響起。
闵子章回頭,對上了白榆那滿懷好奇的大眼睛。
“你預知結束了?”見他脫離了那種玄之又玄的狀态,闵子章也松了口氣。
“算是吧…”白榆撓撓頭,道,“我看見了好多水藍色的泡泡,還有漫天落下的大雪。”
“我還看見蓬壺古城裂開了。”少年手舞足蹈着,神情困惑,“就字面意思,整個城市裂開了。”
“除此之外…”
“有一道人影站在碎瓦頹垣中,她的頭發是黑的,有墨藍的耳鳍,應該是人魚。”
“她背對着,我沒看清正臉,但她的側臉…”
“和那個人特别像!”白榆指着不遠處的少女,“不!應該就是她!”
埃莉娅比較細心,先是摁下了白榆的手指,“别指着人,下次努努嘴就好了。”
闵子章則順着他的指向看了過去,映入眼簾的是疏影的身影。他了然,道:“那是疏影城主,蓬萊掌權人。”
“她就是蓬萊掌權人啊…”白榆松了口氣,他的預知結果不太好,人魚少女又是裡面唯一出場的人。
他擔心是壞人,但既然是守護蓬萊的掌權人,那就沒問題了,也難怪會出現在預知裡。
不過既然疏影是蓬萊掌權人,那和她交談的大美人又是什麼人?
白榆十分确定那就是自己早上撞到的人,那張臉隻要見過一次,就不會忘記。
能與蓬萊掌權人對話,氛圍看上去又平和融洽,雙方對話明顯是平等的…能達成這些條件的扶光又是什麼人?
白榆看向了自己萬知萬能的友人們。
埃莉娅搖搖頭,她離開家族有一段時間了,實時性的情報她通常都是不知道的。
闵子章倒是有些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