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光冷聲問道：“但她其實還活着，對嗎？”

系統讷讷，有些慌張，【怎麼可能…不，其實也不是……我不知道】

【對不起…】

扶光深吸一口氣，壓着火氣道：“你現在連你的主意識，讓它給我查。”

“查［災厄化妖精·Cecilia］的蹤迹，查她到底是生是死！”

【是，我知道了，我現在就連！】

耳邊安靜了下來，想來是系統聽話去找了天道本體意識。

扶光難得有些煩躁，賽茜莉娅…不，應該說被災厄扭曲的賽茜莉娅當年掀起的亂子可不小——

她暗地裡将數名妖精污染化，竊奪她們的咒式、記憶與身體。她惟妙惟肖地模仿着妖精們，對她們的一切了如指掌，一笑一颦都和本尊一模一樣。

她一邊拿着這些傀儡擴散污染，一邊悄無聲息地破壞天空之城對災厄的封印。

當事态暴露時，天空城已經陷入了災厄的瘟疫之中，而封印也搖搖欲墜、幾近碎裂。

彼時的天空城人人自危，看誰都覺得是災厄感染體，看誰都覺得不再是自己認識的那個人。

信任危機就這麼爆發了。

事件的最後是一名［上真］率先出手斬殺了賽茜莉娅，将感染源徹底掐斷；登神初期的［元宮·禮君］親自現身下令“所有感染者一律視為災厄化妖精，處刑同例”。

災厄化妖精的處刑例是什麼？

［隻要命星被污染，一切身份、私情都作廢，一律皆斬。］

有在賽茜莉娅死後恢複自我意識的感染者不甘，說自己的命星明明沒被污染，憑什麼要死？

但有更多的妖精選擇擁護元宮，感染者勢弱，最終無一存活。

畢竟誰都不敢賭那些感染者最終是否會災厄化，倘若真的悄無聲息地轉化了，那将會掀起又一場災難。

但很多人都曾在心底思考過，當一個人的全部都被頂替，自我意識曾被抹殺，那‘恢複’後的他還是他嗎？

這問題至今都沒有個定論。

而扶光也不想探讨這個問題，他現在煩惱的是倘若如今假冒疏影的是賽茜莉娅，那當初賽茜莉娅又是怎麼活下來的？這麼多年她又都在做什麼？

究竟是阿星失手了，還是她死而複生？

扶光在等問題的答案。

該說不說，天道全功率運轉起來還是很快的。不多時，系統就回來了。

隻是，它帶來的消息并不好。

【東君！那邊說找不到賽茜莉娅的死亡記錄】

【我不知道怎麼回事，當年賽茜莉娅明明真的死了，主意識也說它記得自己曾經錄入過賽茜莉娅的死亡檔案】

【但現在找不到了！】

系統要快哭出來了，慌張值幾近情緒模塊閥值，再這樣下去它的部分模塊就要崩毀了。

【剛才主意識還試着推算賽茜莉娅，卻什麼都算不出來…就和現在的蓬壺城一樣，無法推演】

【東君，你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系統聲音顫顫，它原以為扶光聽完這些話會很生氣，甚至罵它們沒用，但當它說完了卻發現扶光的臉色意外的平靜。

不會是對它們失望透頂，覺得九域沒救了吧？！

系統越想越害怕，連聲喚着扶光，想讓他說句話，别再沉默了。

許是被它喊得有點煩，扶光開口的語氣其實并不好，“‘疏影’是賽茜莉娅。”

【…什麼？】

“那個假冒疏影給拍賣會提供琉璃瓶的家夥，是賽茜莉娅。”他又重複了一遍。

“如果是她，一切就都串起來了。”

“她從妖精那竊取了幻夢咒式…”

扶光剛開口就想起剛入城時真瞳所見的漫天水泡，當下便修正道：“不…以蓬壺目前的狀态，她應該是将那妖精制成了傀儡，運轉［災星］與咒式将整個蓬壺城都拉入了異度空間。”

【可賽茜莉娅能附身别人，但她不會拟态變裝呀】

系統卻有些不一樣的看法，【她要怎麼假冒疏影，總不會複活了還學了新技能吧？】

【雖然也不是不可能，畢竟都複活了……】

它越說聲音越低，最後幾乎是喃喃自語。

為了挽回一點早就不存在的面子，它另辟蹊徑，開口道：【東君您太久沒回來了，所以可能不知道…】

【疏影城主對蓬萊的掌控力…或者說掌控欲望很強，她幾乎是無時無刻都在運轉着咒式，無時無刻不在‘看着’蓬壺】

【對蓬壺的子民來說，城區内時不時浮現的水泡是城主大人庇護的象征】

【疏影作為人魚族族長，她的咒式也算是最頂級的那一卦了。而既然她監管力度這麼強，尋常妖精怎麼可能能突破她的防線，甚至還悄無聲息地将蓬壺拉入異度空間呢？】

【賽茜莉娅是強，但她附身傀儡後也隻能在傀儡本身能力範圍内運轉咒式，且威力往往有個四五成就算相适度很高了】

【我沒有否認您的意思，我隻是覺得您會不會太敏感了…？】

系統斟酌着語言，生怕火上澆油。

賽茜莉娅可能還活着這件事是很可怕，但這一切都是從白榆預知畫面裡‘疏影’城主那句“是你啊，你要殺了我嗎…老朋友”開始懷疑的。

扶光從“殺了我”或者“老朋友”外加蓬壺目前的狀态懷疑到賽茜莉娅，這本是無可厚非的猜測。

但系統不希望因為賽茜莉娅那不明的狀态而影響到扶光的思維，畢竟主觀成分真的太多了，它怕扶光跑偏最後判斷失誤。

聽了它的話，扶光卻是笑了。他先是贊同了系統的駁論，承認它說的确實有道理。

然後在系統開始高興的時候幽幽來了句，“但她不用學拟态僞裝的新技能，也不必煩惱疏影對蓬壺的監管。”

“因為有個人魚種妖精的身體非常好操控，臉還長得像疏影，咒式能力也是一等一的強。”

“甚至那妖精的咒力也和疏影很像，兩人的咒力相觸幾乎難分來源。”

“隻要那具身體還在，一切就成立了。”

聽了他的話，系統不由自主地想起一個人，當下便再一次慌亂了起來。

【您…您莫不成是指——】

“前代蓬萊掌權人，南枝。”

扶光聲音淡淡，“我看過資料，南枝死在了百年前的那場災厄潮汐中…而她的屍骨被災厄吞噬，最後墳墓立的是衣冠冢。”

“是也不是？”

【…是】

“南枝是疏影的胞姐，聽說她們的容顔幾乎一般無二。”

“是也不是？”

【是…】

還未等扶光再次開口，系統便自己接上了話，【所以賽茜莉娅意外找到了南枝的屍體，她附身于早已無主的身體之上，借由相似的咒力潛入蓬壺，并尋機将蓬壺拉入了異度空間】

【由于在異度空間，其規則獨立于九域之外，所以主意識那邊才沒辦法進行測算】

【南枝咒式能力是幻夢，命式空間是以夢境為基底的幻境，扭曲後的異度空間應該也大差不差……因為幻覺，或者夢覺，人們的情緒波動都處于正常的閥值中…以至于［元宮·靈緒］對現在的情況無所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