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莉娅頓住了,她意識到了自己言語中存在的問題。她剛才無意識地将蓬壺城作為命式空間的範例,與此地做了對比。
現在細細回想起來,蓬壺古城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就給她一種奇怪的壓迫感…但她不知為何竟一直忽略了那種感受。
埃莉娅的臉色并不好看,她現在幾乎敢打包票,蓬壺城有問題。而且是大問題。
白榆也察覺到她言語中的漏洞,少年頭腦靈活,不過片刻便共頻上她的思路,當下神色也難看了起來。
他轉頭看向不遠處,張嘴就想問闵子章怎麼看,卻在看去的瞬間話語卡在嗓間,再也說不出口。
闵子章不在那兒。
那個拉他們進來的神秘男人也不在。
…究竟是傳送出現了問題,還是那個人特地劫走了子章?!
白榆又驚又怒。
一邊的埃莉娅更為冷靜些,她安慰性地拍了拍少年的腦袋,嘴上則念起了搜尋型的魔法咒語。
……
另一頭,伴随着嘩啦的水聲與四濺的水花,一顆腦袋從飄着黃綠浮萍的池水中冒了出來。
青年抹了一把臉上的水,又随手将自己的發絲向後撩去,翠色的眼眸死盯不遠處的那道人影,眼角有似鱗片的水漬殘留。
他看見那人緩緩踱步向他走來,衣服幹燥整潔,全然沒有他落到池子裡的狼狽。
那人在池子前停下了腳步,幂籬随着他的低頭而下傾,黑紗搖晃。
闵子章能感覺到這人在看他,但還未等到他開口說什麼,他就看見那人脫下了手套,俯身向他伸出了手。
那隻手白皙修長且幹燥,一看就是養尊處優之人才有的手。
這是要拉他…?
闵子章迷惑的同時,又有些發愣。等他回過神來時,已經過去了好幾分鐘,他本以為那隻手早已收回去了。
可那人卻很有耐心,手一直伸着也不嫌酸,就等着他搭上來。
闵子章眯了眯眼,心中思緒雜亂無章,有狐疑、有擔憂、有不信任,但身體卻很誠實地搭上了那隻手。
于是扶光把他從水池裡拉出來了。
扶光看着面前正在源源不斷滴水的人,想了想,擡手打了個響指,擦出了一朵火花。
“要烤烤嗎?”他問。
闵子章更迷惑了,他看了一眼這人指尖燃燒着的火焰,忍不住開口道:“你到底是誰?又想做什麼?!”
可他卻沒得到想要的答案,耳旁傳來的是一句沒頭沒尾的話。
“…你不太像阿闵,是更接近母親?”
闵子章僵住了。
實不相瞞,扶光并沒有讓闵子章落水的想法,也沒打算讓三人組失散。但在帶着他們進入那些入侵者的藏身空間時,他意外捕捉到了熟悉的氣息。
他沒改主角團的落地坐标,隻臨時更正了自己的。沒成想闵子章竟因為和他靠得太近,被意外卷了進來。
還好死不死地撲通一聲落了水。
他記得,雖然平常看着沒什麼,但其實這人體質是偏弱的…好像因為是早産兒吧。
扶光有些愧疚地撈起這隻落湯雞,想着真對不起闵子章父親,讓這獨苗兒泡了冷水。
他擔心闵子章着涼發燒,于是打了火焰想給人烤烤,沒成想落湯雞炸毛了。
扶光和落湯雞的母親不熟,但和他父親還是有幾分交情的。倘若是闵子章父親在這裡,想必會先接過火烤完再對他發問。
先前他就注意到了,闵子章的性情其實和他父親并不相似。而此情此景又讓他覺得差異實在太大,故而忍不住發問。
但話一出口他就覺得不太妥當,當下便若無其事地帶過這個話題,裝作沒看見闵子章僵硬的神色,“你們不是在查盜取[朱雀精血]的賊人?這裡就是他們的藏身之所。”
“不是,你怎麼…等等、”落湯雞有些混亂,想繞回原先的話題,又覺得這人現在說的話也很重要。
扶光沒給他猶豫的機會,直截了當地道:“你們在蓬壺城那麼大張旗鼓地調查,情報稍微靈通點的都知道。”
“雖然我們的目标撞了,但有少年英傑的開路,想來麻煩會少很多。”
扶光三言兩語間就解釋清楚自己的目的,明晃晃地把自己的盤算擺了出來。
“…目标撞了?”闵子章琢磨了一下他的話,“你的目标是[朱雀精血]?”
“四象遺寶,有誰會不動心?”扶光輕笑,語氣俏皮,“不打招呼就強行将你們拉入這裡是我失禮了,但看在直達賊||營的份上,請别多計較。”
“讓你和同伴失散以及落水,并非我意,但既然發生了、就要承擔責任。”
“所以作為賠禮…你要烤烤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