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弦、心弦?哎喲你蹲在這池子旁做甚,素還真可是叫了你很多聲咯?”
歡喜佛,這位笑口常開,大肚能容的道境高僧,他搖着如意扇和素還真施施然走進琉璃仙境,心中隻覺納罕。
心弦是神魚後嗣血紋明珠所化,為報神魚相借吸雷針之恩,素還真答應神魚會傾力照顧魚族唯一後嗣,而某種程度上來說,素還真照顧得也的确盡責:錦衣華服,滿頭珍珠,照顧得心弦平日對他人的呼喚一概置之不理,照顧得心弦恨不得一天十二時辰挂在素還真身上。
可歡喜佛這次過來,心弦不僅一個人蹲在玉波池畔,連對素還真的呼喚都不起反應了,這這這……驚悚程度堪比聽見三途判之一的業途靈改邪歸正啊!
……事實上,阿晚隻是對“心弦”這個名字還不熟悉罷了。
江予晚,人稱阿晚,一個在現代社會活了三十年的兢兢業業打工人,在曆經社會毒打後學會的最有用技能,就是靈活與甲方周旋,在工資不變的情況下,适當劃水摸魚苟活下去。
但是喜歡劃水,不代表她喜歡真的水,特别是釣魚的時候被魚拖下水,再從水裡遊上來後發現自己穿越到霹靂這種事,怎麼聽怎麼匪夷所思。
“……我,在看這池子裡的魚。”
其實是在看自己,這麼說有點不好意思,可原諒阿晚看古裝的自己實在新奇,茶白上衣,朱色羅裙,當真是錦鯉配色,但要她真的實話實說在看自己,就會顯得她原本的八分有病變成十分有病,便随口胡謅了一個。
“我來看看……嗯嗯,蓮葉何田田,魚戲蓮葉間,倒還真是……嗯?!”
一句戲言又令歡喜佛如臨大敵,脫口而出的這句“魚戲蓮葉間”,再稍微發散一下想象,“魚”是指心弦,“蓮”不就指素還真?!啊這這這……萬一又讓這位任性的魚人精靈向素還真發難怎麼辦?!
歡喜佛擺正姿态,“心弦啊,我剛剛是說……”
“我看這池子裡的魚,生于此長于此,就會以為這小小的玉波池是它們的一方天地,無法見識天地寬廣,江河遼闊。”
歡喜佛:“……”
旁邊杵着當路人的素還真終于動了,一聲長歎好像老懷大慰:“心弦,你剛才這番話似有所悟。”
“也沒什麼,福至心靈,心至慧生。”
在素還真的誇贊下,阿晚适當地紅了紅臉,劇本安排她應是暗戀……哦不,明戀素還真。
是的,人道穿越霹靂第一苦,是穿越到一言不合,正派人士也直接拍你腦門的霹靂古早劇。
這第二苦……是就算穿越了,她還要按照原來的角色安排跑劇本。
猶記當時阿晚在水中不知被卷了幾個來回,再次上岸卻見一位仙風道骨的道者,頭戴蓮冠,背負寶劍,被她甩了一身水漬卻并不在意衣物染濁,看着她的眼神欣喜中飽含慰藉,慰藉中又摻雜幾分愧疚。
阿晚不知自己與這名道者有何關系,乃至對方如此反應,“……借問一句,閣下尊姓大名?”
“劣者,‘清香白蓮’素還真,血紋明珠身形初成,劣者總算不負神魚所托。”
阿晚神色變化幾許,最終放下擋臉的手,告訴自己面對現實。
“那再請問,此時……嗯,此時中原苦境要面對的最大災厄是誰?”
雖不知剛剛化形的血紋明珠為何有此一問,但素還真還是照實回答道,“鬼帝、武皇,萬魔天指。”
她補劇從《霹靂劍蹤》開始,這三個名字亦有所耳聞,是在有包漿畫質、五短小偶、連資源都找不全的霹靂古早劇。
阿晚還想再多問幾句探聽具體劇情,身體卻忽然一僵,隻聽她喉中如莺語啭輕音,含羞帶怯,婉轉吟出一句詩來。
“聲動物皆靜,無言星欲稀,心靈寄何處,雲山從此起……我真幸運,依托之人是一位志似雲天情如大海,剛似火,柔如水,多愁善感的素還真。”
什麼登西?
素還真:“?”
阿晚:“?”
素還真果然非是常人,面對如此高度評價依舊表現得冷靜又謙虛,“……素某并非如你所說如此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