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續緣微微一愣，倒是沒想過她能站在他的立場。

“素還真這個人一向做得多，說得少，特别是當個人私情和天下大義擺在眼前，他一定不顧其身，所以别說世人，就連和他血濃于水的你，都會有所誤解，若說他有九分情給了蒼生，那剩下的一分情再怎麼極限，在你看來也一定微不足道了。”

這番話有感而發，素續緣總算拿正眼望向了她，卻連最初唇角嘲諷的笑意都消失了。

阿晚并不指望靠話療就能拉回入魔已深的素續緣……但也不至于讓素續緣看她的眼神越來越冷吧？？？

“我倒是有幾分好奇，你是以什麼身份，在這裡代表素還真？”

阿晚：“……”

被問住了！！！

“我說過，你可以當我是你的世伯母……算了，我去請素還真出來。”

勸完小的，再勸大的，略有那麼一絲心虛的阿晚進入内室去通報素還真。

“素續緣來了，你可以把心裡的想法和素續緣說說，人有話不說就會招緻誤會，現在有這個機會，你們父子可以坐下來，好好談一談。”

面對素還真，就不像面對素續緣那麼為難了，而且阿晚知曉素還真素續緣的父子關系在後面的劇集中相當不錯，《霹靂劍蹤》裡素續緣到訪琉璃仙境慶祝父親素還真出場1000集，之後兩個人還一起拜年。

而素還真也像思襯良久，如他這般頭腦清晰的智者，竟也會在父子談心的時刻不知該從何處入手。

“你說的這些劣者都懂，隻是每每面對素續緣，似有千言萬語，都不知從何說起。”

“天底下哪有父母不愛自己小孩的，你就直接說。”

“說什麼？”

“說你愛他！”

“啊，這！”

這幾個字過于直白熱情，又分量極重，短短三個字，比素還真在邪魔之間斡旋的話術都難。

“你就說，自他出生以來，沒能與他團聚，實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但現在看到他變成這樣，真的很心疼，雖然為父不懂表達，但是愛你的心，和天下萬萬千千的父母之心同樣。”

不知什麼時候起，已經能稍微解開歡喜佛禁锢的素續緣出現在阿晚背後，除了身形僵硬，依舊不能運轉真氣之外，一切均與平時無恙。

素還真欲言又止，而阿晚越講越激動，隻差沒站在桌子上。

“你就這樣講，吾愛你，素續緣。”

“素續緣，吾……媽耶！！！”

在阿晚一個轉身，即将和素續緣臉貼臉對上的那一刻，便如受了驚的兔子，一蹦蹦了三尺遠，一蹦蹦到素還真的背後。

素還真一甩拂塵，“怎麼不繼續講了？”

“這……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素賢人切忌紙上談兵，而要身體力行，對了，我這邊想起還有書沒還，先走為敬。”

之後的談心結果如何，阿晚沒再多問，隻是聽說素續緣後來被鬼王棺救走，再後來，便不再聽到素還真提到自己的親子，而武林依舊多煩憂——塵界九龍之争，金小開再現武林，一頁書遇劫被捉禁……素還真連日為武林之事奔忙，直到歡喜佛帶着素續緣再上琉璃仙境，白發人送黑發人。

素續緣是遭魔氣入體反噬的，抱着素續緣的遺骸，歡喜佛長籲短歎，連聲道天數作弄，不能讓素續緣擔當拯救蒼生之大任，素還真隻淺歎一聲命運如此，無可奈何。

可巧的是，葉小钗和孫女花非花在琉璃仙境祖孫相認了！葉小钗有口不能言，抱着因為夜晚會變成醜陋面容而不願被見的花非花，二人哭累了就相擁而眠，沉沉睡去。

素還真不知道在一旁立了多久，又看了多久，至次日清晨東方泛白，晨曦初露，見到葉小钗祖孫悠悠轉醒，道一聲恭喜，葉小钗有了薪傳。

素續緣身亡已成定局，慈航渡的遺言又給此事帶來了轉機，素還真在歡喜佛的指引下破墓開棺，要将素續緣的屍體投下葬屍江，卻看到原本為素續緣定制的棺材内，躺着一具六、七歲不到的孩童枯骨。

“正确的，活在殘酷世界，死後回歸自然，素續緣是個六七歲的孩童，他的屍骨應該這麼小。”

一具骸骨帶來的沖擊，遠比他人口中一句簡單的死亡大得多，而更叫阿晚震顫的是，素還真自棺中抱起素續緣屍骨的反應。

阿晚摩挲着手臂，心中也不免因為素還真的哭子之聲，漸漸升起一股悲涼的情緒。

親子喪命，天倫難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