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啦,你和素還真一樣老受傷,我照顧人都很有經驗了……咦,沒有了,就說不該給學海無涯送那麼多,續緣,以後喝完藥就沒有糖霜蜜餞吃了。”
阿晚一邊翻動袖口一邊嘟囔,她隻作無心之語,倒是素續緣多留意了幾分,不過她再未多提過去,有關素還真的話,應當隻是潛意識脫口而出。
他便順着她往下說道,“無妨,待我傷好,就再多學一些别的時令蜜餞做給你。”
阿晚捂着嘴笑作一團,“什麼做給我?明明你也怕苦極了!”
被拆穿的素續緣并不惱,任她笑着、鬧着,兩條手臂搭上他的肩膀,他想回抱,暗自忍耐半天,最後隻愛憐地将手掌輕放在她的後腰。
“那就……這樣。”
她看着像有了主意,雙手捧起他的臉,素續緣猜不透她的心思,不意額上傳來一絲溫熱的氣息,似風在遊走,軟軟的花瓣在空中掠過,須臾分離。
“……可以嗎?”
他們兩人的距離如此之近,素續緣卻沒聽清她問了什麼,他的眸光緊鎖在她的唇上,喉嚨滾了滾,突然擡高臉迎了上去。
卻被冷漠而無情地攔在半途,素續緣無辜眨眼,阿晚不為所動。
“不親這裡,你剛喝了藥,我也怕苦。”
素續緣:“……”
……
“别說,央森的那台相機還真是神奇。”
訪市街道,正是一天中最為熱鬧的時刻,人頭攢動,小販的吆喝聲此起彼伏,叫賣着自家貨物的物美價廉,還有賣藝的、雜耍的,打鐵的,引得孩童們驚奇地睜大眼,發出陣陣喝彩。
阿晚手裡捏着的這張照片,正是剛才央森給她和素續緣拍的合照,雖然素續緣的臉色還有些蒼白,不過君子風姿迢迢,并不顯羸弱,依舊十分上鏡。
阿晚啧啧點評,“你看,我就說你随便拍拍都很漂亮,沒說錯吧?”
素續緣扣着她的十指,語帶含笑,“……阿晚當時的原話,可不是這麼講的。”
阿晚當時的原話是——
“央森,把我拍得漂亮些,他無所謂。”
說完,她的手心就被素續緣不着痕迹地捏了捏,阿晚連忙找補,示意素續緣附耳過來,悄聲道。
“我的意思是,你已經很漂亮了。”
照片上的兩個人,阿晚掩唇耳語,素續緣低頭淺笑,央森捕捉到這一刻,定格瞬間成為永恒。
“續緣,你把那張婚書拿出來。”
素續緣依言照辦,阿晚打開婚書,比劃着把照片擺上去,自言自語道,“嗯……如此一來,在我的家鄉,這還真算得上是結婚證明了,看來下次見面,央森真可以改口了。”
素續緣來了興緻,“改口?該叫什麼?”
“叫……”
這時迎面過來一位阿婆帶着孫兒,面上神采奕奕,見到阿晚就熱情招呼。
“哎!阿晚大夫,和丈夫出來買東西啊?今天晚市有新鮮的鲫魚打折,可以去看一看!”
“多謝你,紀阿婆,你的病好些了嗎?”
“好多了,好多了,你開的方子靈!”
笑眯眯地目送祖孫倆離開,阿晚繼續慢條斯理,等素續緣問了才不緊不慢地開口。
“怎麼,你以為你養傷這些天,醫館是誰在經營?”
阿晚拍拍自己,意思不言自明。
“我看方才那位阿婆,臉部有皮損暗紅,并稍隆起……最後确診可是丹毒?”
“對,我開了你的如意金黃散,紀阿婆問我藥錢,我說白銀五十兩,她驚詫之間就發了一輪透汗,再配合外敷,病已好了大半,就是她臉上的紅斑經久不消,讓我翻找了許多醫書,才想起詢問病史。”
素續緣沉吟,“可是從胎裡作下的?”
“對咯——紀阿婆說,就是胎記。”
鬧了一個烏龍,素續緣哧地笑出聲,阿晚喜歡看他笑起來的模樣,如溪水般歡快躍動。
遠遠的彩樓已挂上了紅紗燈籠,不少的店門都擺出來奇巧的物件,還有各種油面糖蜜造的果實花樣,阿晚聽了幾名小童從身邊跑過時的對話,難掩興奮。
“續緣,下月是七夕啊,我失憶之前有沒有和你一起過?我想不起來了。”
素續緣眉間帶愁,“當時續緣的邀請……阿晚并未答應。”
阿晚正襟危色,“那我當時做得真不對,續緣,你再邀請我一次。”
日暮時分,人影在斜陽的照耀下拖得老長,有炊煙袅袅升起,撞進夏日的晚風。
路的盡頭伫立着一道人影,夕陽餘晖夾在兩塊雲團間,勾勒出他的身形明晰。
手持黃金缽,身背無筝琴,來人是前學海無涯教統——雅僧佛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