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此,王珍珠也不好說些安慰的話,但是何嫣就不同了:“等我當上女官就把你調到身邊伺候。”
王珍珠見對方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也是好奇她有什麼能耐可被選作女官。
要知道在大乾一朝,女官可在禦前稱臣。
因為是太|祖用來分化宦官的宮廷力量,所以能去禦前伺候的女官都是有口皆碑的民間大家。
也正因為女官的特殊性,後宮對她們管得比妃嫔更嚴,更是要求禦前的女官不得低于三十五歲。
先帝初等大寶時,有一跟在尚儀身邊的典贊生得十分漂亮,以至于讓先帝起了沾花之心。
當時已入慈甯宮的太宗繼後聞言便去養心殿把先帝罵得狗血淋頭,逼得對方跪地祈求母後息怒才善罷甘休。
自太|祖起靠幾代人的努力才定下來的女官制絕不能在先帝一朝出現變故,更不許在特例之後,出現了借女官的身份合法幹政無恥行徑。
不僅是太宗的繼後感到憤怒,以尚宮為首的女官也因此感到奇恥大辱,上書直言“為臣者不可似婢妾般任君戲谑。”
作為事件的中心人物,那名典贊也沒法繼續女官之職,上書請辭為太後祈福。
“我會做飯,所以去尚食局一定會有一番作為。”何嫣依舊語不驚人死不休,甚至為讓兩人明白她不是在開玩笑而挽起袖子,露出自己異常結實的二頭肌:“我在家時就經常幫着舅父打雜,姥爺說我殺豬的本事毫不亞于年輕時的姥姥,日後一定成就不在舅父之下。”
王珍珠:“……”
黃忍冬:“……”
此時有風掀起車簾,吹得衆人後脖頸那兒涼飕飕的。
“尚、尚食局也很不錯的。”為了照顧何嫣的自尊,王珍珠在嗓子發緊的情況下艱難贊道:“尚食局的重活很多,忙起來就沒有心思蠅營狗苟。”
“對,對啊!吃飯乃人生大事,所以去尚食房也真的是個不錯的選擇。”至少比去浣衣局要好上十倍。
想抱大腿的黃忍冬如此想到。
…………
這一路的颠簸讓三人臉上盡是倦色。應要說有什麼是能安慰人,那便是沿路的菜色都很不錯,甚至還有罕見的水果供三人開胃。
“應該是把咱養胖了好對上交差。”經過幾日的親密相處,何嫣已沒初見時的眼高于頂,黃忍冬也收起了在陌生人前的沉默懦弱。
“搞得我們像是準備出欄的豬仔。”何嫣的嘴巴不僅能說,食欲也是非常可觀。
不過比起把頭埋進大飯碗裡的黃忍冬,何嫣算是吃相秀氣。
或許是對女兒的思念讓王珍珠顯得有些是不下咽,所以在大吃特吃的兩人組裡,她是個讓二人沒法忽略的異類。
“趁着現在多吃點吧!進宮後就沒有這種大口吃飯的好福氣了。”何嫣見狀,把最後的雞腿加到王珍珠的碗裡。
黃忍冬從飯碗裡擡起來,瞳孔裡滿是震驚:“宮裡也會沒飯吃嗎?”
結果二人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向變得手足無措的黃忍冬:“難,難道我有說錯什麼?”
“宮裡為免仆婢們在禦前失禮,所以不許宮人吃飽,也不許吃蔥姜蒜等刺激性的調料。”
“啊!那我不是要過十年的苦日子。”本就因為有可能被留下充作宮中女婢的黃忍冬破防沒一點胃口:“白打工還吃得比那和尚還素。”
難怪都說天家才是最吝啬的主兒。
男的要帶幹糧服役,宮女還要吃不飽飯。
“往好的地方想,宮裡的娘娘也是吃的這種玩意。”王珍珠把雞腿夾到黃忍冬的碗裡:“誰希望那千嬌百媚的妃子張口就是一股蒜味。”
想想畫上的彈琴仕女唱着一口江南小調卻吐氣如臭,黃忍冬便可以理解這種安排。
但……
“宮裡的娘娘也是皇帝的奴婢。”想到自己進宮後便要過十年的清湯寡水,黃忍冬便又有食欲:“連自己吃啥都不能決定,還不如些有錢傍身民間農婦。”
不過她的好日子也到此為止,因為到了省城的官府,為了不讓宮裡的天使挑剔一二,他們三便被迫開始清湯寡水的宮廷彩色,更是要以十二分精神惡補的基礎的宮廷禮節。
宮裡的宦官按理過來瞧瞧湖廣送了何人,結果看到臨水鎮的三人組時,饒是見過形色之人的官宦也不免語塞,随即看向表情難堪的右參議道:“徐大人,您這是……從哪裡找的怪狀窩瓜?”
她們三雖不是什麼傾城絕色,但好歹也五官端正,不胖不瘦。
對方的言行無疑是給三人的心靈施加了層魔法傷害,以至于連最懦弱的黃忍冬都心下暗罵閹狗的嘴裡沒句好話。
當然,如果現在對着一個四品官都可以擺出天使架勢的宦官知道這裡有個“景德帝的祖宗”,他一定會收起這副頤指氣使的模樣,恨不得用巴掌親吻雙頰以祈求對方忘了他的今日表現。
被刁難的右參議也瘋狂問候宦官的祖宗,臉上卻是腆着笑道:“鄉野村婦,能有幾個齊整的已很不容易,總不能讓清流的女兒做浣衣局的粗活吧!”
這話倒也勉強在理,至少讓宦官沒有繼續挑刺。
“算了,做宮女的,周正就行,也不需要特别好看。”許是趕來省府前的夥食不錯,所以三人給一種氣血很足的健康感。
右參議在送走喜歡橫挑鼻子豎挑眼的宦官後也松了口氣,但是看着面前的秀女又兩眼一黑,招呼着讓婢女将其收拾齊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