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了白發的指揮同知,王珍珠才知道世上真有人像走出畫面的AI人物。
不過在冬天裡瞧見白發的指揮同知,真的有點恐怖效應。
“這就是被選入宮的秀女?”和之前來過的宦官一樣,指揮使在看完南苑的好幾屋後也是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滿打滿算也沒有住滿一千人吧!”
“沒。”掖挺的女官對指揮使的态度比之前的廠公親近一些,語氣裡也帶了一絲疲憊與不滿:“選秀前就說了要放三百人出宮。皇後擔心驟然沒了三百人會耽誤宮裡的正常運作,同時也讓掖挺缺乏人手調|教新進的宮女,所以把放人的時間拖到明年開春。”
“這不是挺好嗎?”
“好什麼好!老的不走,新的進來,哪有空屋容納秀女?更别提那準備出宮的女官、宮婢,還要忙着交接鑰匙。就算不提這些小事,内帑還要好幾月去算出宮人的歸家錢,之後又要各宮各司去鳳儀宮,去禦前掰扯。”
前朝的财政混亂無度,以至于讓國庫擔了後宮宗室的四成開銷。
太|祖時為求個穩定,同時也為安撫陪他開疆拓土的父老兄弟,走國庫的賬去安撫勳貴。
太宗時為肅清這種“借國庫”的不當之風,同時也為還清太|祖的一堆借條,不僅在宮裡搞了幾次改革,還借北拓的戰争收益讓前朝的餘孽和附屬國們乖乖掏錢,這才勉強平了太|祖的一堆爛賬。
難怪被人視作撞了鴻天大運的太宗繼後會抱怨自己過得太難,殡後得到“慧”字美谥。
“咱們本就缺乏人手。這群丫頭剛進宮時有兩千多人,删了一半又允許其中的兩百人能特诏歸家。”
“還有特诏?”指揮使的姑母雖入宮為官,但與他非同房之親,不過是在陛下登基後才逐漸親近的異鄉同族。
掖挺的女官用右手的食指摩磋拇指,做出一副給錢的手勢:“高不成低不就的宦官之女,不都是想拿錢了事。”
至于為了進了宮才着急忙慌地尋找出路,不還是有一絲的僥幸,做出了個不到黃河心不死的愚蠢樣嘛!
“還有些給各地的布政使司,知府做師爺參謀的舉人秀才也不想女兒進宮耽誤大好年華。”
說句難聽的話,這種沒有一官半職,但卻有着大官排場的鄉紳集團,規矩比那長安的勳貴還要複雜,關系更是拆上一月也拆不明白。
選秀說是充盈後宮,實則也是一門生意。
一門以合法的手段“綁架”各地的勳貴之女,從中榨取大戶贖金的古老生意。
當然,有了可以威脅到人核心利益的重要人質,自然能從黃白之物外謀取罕見的政治利益。
“您知道常州府的知府師爺嗎?他的女兒原定也要參加大選,但是因為定了個與南直隸的左參議有親戚關系的小官人家,結果被那常州的知府……”掖挺的女官沒有說完,但是對方已經明白她的意思。
師爺架空知府的例子不在少數。
尤其是想更進一步的師爺,沒少踩着舊主的屍骨成為知府。
“那個師爺已下獄了?”
“沒,但是已被取消了功名。”掖挺的女官小聲問道:“他的女兒還能參選,等着您去施以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