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兩銀子聽起來不多,可是對尋常人家已經算是半輩子都攢不到的一筆巨款。
你若是對五十兩銀子的購買力沒一點概念,那麼舉出以下的例子便可窺得其中一二:《金瓶梅》裡,西門慶給生藥鋪裡的傅夥計開二兩一月,溫秘書開三兩一月。再者,西門慶死後,吳月娘以十六兩的價格發賣龐春梅,一百兩的價格發賣潘金蓮。
《紅樓夢》裡的劉姥姥住在京郊,也是個有房子土地的富農人家,其女婿狗兒更是沒落的士族後代。也是因為狗兒的祖父做過京官,他們才與賈府搭上一點關系。
也就是這京郊的富農,一家五口的年開銷也不過二十。
王李村在臨水鎮下算是比較富庶的村子,但是開銷肯定不及京郊的一半,收入更是望塵莫及。
王珍珠也做過主婦,自然明白五十兩對她們一家意味着什麼,所以才會漲了三點好感度。
但……
【會不會有貪财的官吏昧下這錢。】看不過少宮廷劇的王珍珠仍不放心:【還有我的念兒今後如何是好?沒了父親的農村女兒本就尴尬,如今也沒母親照看。】
雖說她家不是什麼忘恩負義的吸血一族,但……
王珍珠的擔憂被景德帝聽在心裡。
許是因為對方的處境讓他想到自己的母親,景德帝的内心微微一動,聲音也比剛才輕了至少兩度:“朕記得你有個女兒留在老家。”
腦子裡被念兒的處境塞得隻剩一絲心緒來應付皇帝的王珍珠體會了把什麼叫心髒跳到了嗓子眼。如果她有毛刺在身,此時已經徹底張開,等着把提到念兒的景德帝紮成刺猬。
“别緊張,朕也是為人父母的,所以明白你對女兒一番苦心。”景德帝比王珍珠大了五歲,又是個有妻妾在身的正常皇帝,自然不會膝下空空的,否則先帝腦子熱到撒哈拉沙漠,朝臣們也不會允許皇位傳給身有“隐疾”的景德帝來引|爆下任的繼承危機。
年近三十才有了兒子的漢武帝手動點贊。
一生無子的宋仁宗退出群聊。
王珍珠做秀女時僅聽過女官聊起的後妃,皇子公主是沒有透露一點消息:“陛下的兒女定是要比念兒年長。”
守孝三年若是還有皇子出身,不是皇帝被人綠了,就是朝臣因此炸了。
“長女六歲,次女四歲。還有一個……”提起兩個乖巧的女兒,景德帝的臉上洋溢出了父親的自豪,但是提到自己的兒子,他卻瞬間垮了臉,隻是念着:“臘八時你就知道了,那時也是皇後的千秋,她們總得進宮問候中宮嫡母。”
王珍珠雖聽出那句“中宮嫡母”有點不對,但也不好直接去問。
薛価則心下一緊,琢磨着要如何提醒王珍珠别觸了黴頭:“陛下,冬至時要迎接宮外的皇子皇女,想必賢妃也沒功夫教導選侍,不如擇個榮養的女官過來瞅瞅。”
景德帝也樂得有人幫他排憂,但還是要防人一手,以免他的活祖宗被旁人操控:“旁人來教朕不放心,你親自去甯壽宮請郝宮令來。”
宮裡隻有兩位女官位居一品,替皇後太後管理鳳印。景德帝的生母早逝,但牌位一直供于甯壽,所以當初服侍她的老人也在甯壽養老。
孝恭景皇後去時也沒幾個心腹,除了一個兒子當上繡衣衛指揮使的奉聖夫人會定期回來上柱香,偌大的宮裡就隻剩下孝恭景做才人時的貼身宮女,以及一個為了照顧景德帝而指過來的瘸腿聽事。
那宮女便是甯壽宮的郝宮令,而瘸腿的聽事原名柱兒,景德帝在登基後賜名張鶴,如今被人尊稱一聲“張大監”。
薛価鳳是真沒料到景德帝對王珍珠看重到了這個份上,居然連甯壽宮的郝宮令都請來教導小小的選侍。
“你日後若思念女兒,可遣人将書信遞給養心殿禦侍,由其寄往湖廣王家。”景德帝怕王珍珠胡思亂想,還不忘拿賢妃做例:“賢妃也有一女養在宮外的貞謹侯府,你可與之交流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