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
“那你去沒去過秦滿的房間?”
“去過肯定是去過,但我從不動他的東西,尤其是藥品類,萬一給人家弄亂了,害的是我自己。”
淩途錫盯着他看了幾秒,突然說:“何瀾,我能從私人角度問個問題嗎?”
何瀾的眉頭松開了,目光中帶着不明顯的警惕:“什麼問題?”
“何先生去世快十個小時了,可我在你身上沒見到過半點傷心的表示。”淩途錫的眼睛一眨不眨,生怕錯過什麼,“你們不是父子嗎?這是為什麼?”
空氣仿佛在一瞬間凝固了,本來還算可口的午餐忽然讓人食不下咽,房間裡的老式石英鐘秒針突突突地不停往前走。
何瀾被問住了似的沉默了好半天,終于說:“本來我就不傷心,何必要裝呢?龍阿姨跟你說過我的身世吧?我媽死了那麼多年,我一個人在外面受了多少罪,好不容易靠自己過上幾天好日子,他突然跳出來說他是我爸,這算什麼?”
淩途錫理解了,忽然對這個身價幾十上百億的集團繼承人産生了一絲憐憫。
“你那是什麼表情,同情我嗎?”何瀾都不明白他在悲哀個什麼勁兒,“我說,咱倆換的話,你願意嗎?”
淩途錫沒吭聲。
他無意識地用筷子給米飯戳出一個個小孔,居然真的認真在想,好半天才點點頭:“願意!”
何瀾笑出了聲:“那不就得了!”
淩途錫也笑了。
偶爾他也會羨慕一下生活無聊枯燥的有錢人們,這不丢人!
他随便扒了幾口就急匆匆走了,走之前說一定會抓住秦滿,何瀾收拾掉殘局,沒喝咖啡,洗了個澡就鑽進被子午睡。
除了床墊有點硬,其他一切都很好。
滿分。
熟睡中,他被敲門聲吵醒,眯着眼看到老式石英鐘的指針,竟然已經是半夜了。
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這一覺會睡的這麼久,睡的這麼沉。
可能人在公安局裡,就是會比較踏實。
他盯着天花闆看了幾秒,自嘲一笑,爬起來去開門。
門外是楚宵成,他身後站着何肆年,像是剛下飛機,風塵仆仆,一臉沉重。
何瀾睡眼惺忪的樣子太明顯,楚宵成松了口氣:“哎呀我說瀾少爺,你再不開門我們都想報警了!”
“警察眼皮子底下你們還擔心我被宰了?”何瀾開了句玩笑,請他們進門。
何肆年打量着環境,似乎不滿意:“哥,我接你回家!”
何瀾擺擺手:“不用,我住這裡挺好的,公司現在肯定很多事,你忙你的。”
何肆年埋怨地看了他一眼:“哥,你是怎麼跟警察交涉的?怎麼能讓爸的遺體留在外面?”
“警察不是在調查階段嗎?”
“嫌疑人已經鎖定了,警方發布了通緝令,屍檢報告上寫了,毫無疑問,爸是哮喘發作去世的,我打算馬上辦手續帶他回家,你也一起吧?”
何瀾挑了挑眉:“你消息很靈通啊!”
未公布之前,這些都屬于保密範疇,何肆年的手段不一般。
他對何肆年的事業了解不多,不過想想也知道,背靠着那麼大一個商業帝國,要是沒這點本事,那跟廢物有什麼區别?
何肆年卻歎了口氣:“秦滿竟然會做出這種事,這麼多年,爸真是看錯他了!”
“他都犯罪嫌疑人了,你還抱怨他有什麼用?”何瀾拿起桌子上涼透的咖啡喝了一口,“你該怎麼辦怎麼辦吧,我今天不想動。”
“哥,你真要留在這裡過夜?你身體不好,這裡條件也太差了!”何肆年轉念間又明白了他在擔心什麼,“放心吧,我給你雇到了最好的保镖,而且看樣子秦滿很快會被抓到,到時候什麼都清楚了!”
見何瀾沒有改主意的意思,對他的執拗性格向來沒轍的何肆年聲音又軟了幾分:“哥,你是長子,是爸唯一的親生兒子,喪事方面很多都需要你親自出面,而且,顧副總很擔心你,找了你一下午,可你一直沒接電話。”
“是嗎?”
何瀾從枕頭底下摸出靜音的手機,果然,鎖屏界面上一大列通知橫幅。
有顧娅的十幾個未接來電,也有顧青發來的微信,還有來自龍阿姨的關愛,最新一條是楚宵成剛剛打來的電話和質問為什麼不開門的微信消息。
何瀾來回滑動幾下屏幕,最後點開了短信提醒。
【16:25,淩包子:監控查到秦滿從别墅離開後的行駛軌迹了,他出城了,最後消失在鄉道上的監控盲區,我們已經派同事過去追查線索了。】
【18:10,淩包子:是不是沒吃晚飯?】
【18:13,淩包子:等醒了給我回個消息,我晚飯也沒吃,等你一起。】
【18:13,淩包子:這次請你吃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