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衣領子被扯開,露出雪白細嫩的脖頸,上頭的烏青痕迹像是環着條毒蛇,現在顔色變淡了不少,但還是能看出最初的傷有多嚴重。
“哥,到底怎麼搞的啊?”何肆年顫抖着手指想要上手去摸,卻被何瀾一把拍開。
他低頭整好領子,扣好被扯開的扣子,說:“上吊自殺,未遂。”
何肆年震驚:“為什麼?”
何瀾瞥了他一眼:“煩。”
何肆年的火氣煙消雲散,态度甚至帶上了幾分小心翼翼:“哥,我認識一位不錯的心理醫生,明天我陪你去找他聊聊,好不好?”
他想了想,又叮囑:“你最近心情不好,顧娅……嫂子的事先别急着處理,等狀況好一些再做決定,畢竟結婚和生孩子都是人生大事,多考慮一下沒壞處。”
看樣子,倒是因此包容了何瀾最近的反複無常和他對顧娅的态度轉變。
何瀾扯了扯嘴角:“不去。”
何肆年不死心:“哥,我覺得……”
何瀾淡淡吐出一個字:“滾。”
掀開被子往頭頂一蒙,把自己裹成粽子。
精神病就精神病,精神病也是有優勢的,比如,可以毫無緣由的罵人。
何肆年沒被他罵跑,反而放肆地坐到他床上,拉下他遮住半張臉的被子,語重心長:“哥,你有困難為什麼不跟我說?現在我們是彼此唯一的親人!”
“我沒什麼困難。”
“上次我說要給你找家庭醫生,都安排好了,可龍阿姨說顧娅先替你找了,哥,這種事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這種小事有什麼說的必要?”
“顧娅找的醫生根本就不負責,你看,今天你出了這麼危險的事,他都不上門替你檢查一下,我看還是辭退他,我給你找的那個更好!”
“他打電話仔細問了我的狀況,确定沒事後,讓我明天去他的私人療養院做全面檢查,他要出下一階段的護理方案,你還要怎麼樣?”
“……”
“沒話說就滾吧!”
何肆年咬住下唇,從床上下去:“哥,那我回市裡了,你注意身體。”
何瀾從被子裡探出一隻手,揮了揮。
意思是:滾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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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何瀾如約去了位于城市另外一側的療養院。
停在療養院門前回望來時路,入眼一片蔥翠,從山上下來的小溪直接引入療養院池塘,池塘上架着觀景台,台子底下,一群群小魚躲在暗處,不時浮到水面吐出個泡泡。
周恒沒誇大,他的療養院空氣清新,甯靜又怡人。
他出來熱情迎接,何瀾就便誇獎道:“周博士,這裡環境真不錯!”
“如果瀾少爺願意的話,随時可以搬過來住,我為你留最好的房間!”周恒有些自滿,給他往裡面引去,“不謙虛的說,我們這的護工也很是頂尖的,專業,周到!”
何瀾看到院子裡正在下棋的兩位氣度不一般的老人,點點頭:“看出來了,專門服務高端人士。”
經過昨天的事,雅久亦步亦趨地跟在何瀾身後警惕四望,前面兩個人倒是有說有笑的一派和諧。
何瀾壓根沒把死亡威脅放在心上,他最清楚阿祈的本事,如果他想靠近自己,總能找到機會。
療養院的主樓内同樣聽不見人聲,無論是在此療養的病人還是護理人員都默契地保持着安靜,他們上了二樓辦公室,周恒請他們坐下,就開始手寫一系列檢查單,接着打出去好幾個電話給何瀾安排檢查。
一切順利。
兩小時後,周恒面前放着一疊厚厚的紙質報告,看表情像是比較滿意今天的檢查結果。
“瀾少爺,沒什麼大問題,我還是原先的觀點,您的心髒本身沒有任何器質性問題,發病情況應該是跟心裡因素有關。”
“嗯,開藥吧。”
周恒覺得自己是在對牛彈琴。
無所謂,雇主就是上帝,他說怎麼辦就怎麼辦!
“那我想先了解一下,最近您有發病嗎?”
“昨天累到了,心髒有點不舒服,持續了大約一個小時。”
“您用藥了嗎?”
“市面上普通的藥。”
周恒從抽屜裡拿出一盒藥,藥盒上全是英文:“瀾少爺,我覺得這種藥更适合您,藥性沒那麼烈,副作用更小,對您來說足夠了,哦,是吸入劑,攜帶也更方便。”
何瀾掀開盒子,從裡面抽出一根,見是個大小和形狀都跟唇膏差不多的東西,打開之後頂端有氣孔,湊近了聞,有淡淡的藥味。
“這種包裝,藥效能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