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許查詢了一下,顯示開戶行是某國有銀行,賬戶主人叫顧青。
“顧青,這名字有點熟悉呢?”
“誰啊?”
“系統裡查一下。”
淩途錫皺起眉頭,腦子裡閃過在醫院搶着跟他削蘋果的那個人。
吳麗趕緊打開電腦,在内部信息庫裡輸入這個名字,而小許那邊還在應付對方。
【轉吧,錢到賬就給你籌碼。】
【好嘞青哥,稍等!】
在淩途錫的授意下,他重新輸入一行字。
【青哥,要不,先二十萬?】
【怎麼着?不信我?】
【不是,我怕輸,嘿嘿!】
【輸是肯定要輸的,開頭都是交學費,學費交夠了,會玩了,就可以大殺四方了,懂?】
【哦,好,但哥你稍等啊,我爸喊我呢!這大半夜的喝的醉醺醺的回來,估計我又要挨訓,你等我兩分鐘!】
小許站起來,跟淩途錫一起跑到吳麗的電腦邊,她把屏幕上查詢到的信息給他們看:“這個顧青,是顧氏貿易董事長的顧嘉安的兒子,顧娅的親弟弟!”
淩途錫怔了怔,一刹那,仿佛有一根線把何瀾身邊所有的珠子都串起來了。
他掏出手機,撥出了剛才那個沒撥出去的号碼,為了方便隊員第一時間分析案情,還開了免提。
電話很快接通。
“喂?淩警官。”
“抱歉這麼晚打擾你,何瀾,我有點事想問你一下。”
“沒關系,還沒睡呢,你問吧!”
何瀾的聲音中透露着沙啞,聯想到剛才的八卦新聞,淩途錫覺得自己很不人道。
“在結婚之前,你跟顧青認識嗎?”
“認識,我們以前就是朋友。”
“他現在在哪?”
“在國外度假,哦,拉斯維加斯。”
對上了!
辦公室裡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向淩途錫。
似乎感覺到氣氛不對,何瀾問:“怎麼了?”
“你們是朋友,那他也認識秦滿吧?”
“秦醫生?他們的确見過,但好像沒什麼交集。”他敏銳地察覺到淩途錫話裡的意思,不确定地說,“或許……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交集?”
“嗯,我們隻是例行了解一下。”案情不明了,淩途錫不能說太多,“顧青說沒說過打算什麼時候回來?”
“他說要待起碼兩個月。”
“他為什麼去度假?是很早的計劃嗎?”
“也不算早,就是我父親去世後的幾天,他來我家裡時說的。”
“他為什麼去你家裡?你邀請的?”
“那次他帶了私人醫生介紹給我。”何瀾停了幾秒,沒等淩途錫開口,突然反客為主,“淩警官,他跟我父親的死也有關嗎?”
辦公室的幾個人面面相觑,不由得佩服起他的思維敏捷。
當着同事面,淩途錫為難地不知該說什麼,何瀾又笑着開口了:“沒事,淩警官,還有什麼其他要我配合的嗎?”
“暫時沒了,謝謝你。”
“客氣什麼!”何瀾嗤笑,“咱倆誰跟誰啊,下次請我吃飯就行了!”
挂斷電話後,淩途錫大氣都不敢喘,生怕暴露了自己的心虛。
最後一句話聽起來像是普通的客套,可他總覺得另外三個人打量他的目光十分怪異。
他走到小許的電腦跟前,直接把平台強退出來。
小許傻了:“淩隊?”
淩途錫看了一圈三個眼袋青黑的年輕警員:“假裝掉線,先都去休息,明早等人到齊了,我們開個案情分析會。”
刑偵支隊休息室裡,夏晟波鼾聲震天,淩途錫合衣躺着,根本睡不着。
他突然有點懷念白橡酒店的松軟大床。
這就是由奢入儉難吧!
他幹脆爬起來下樓了,在刑偵支隊一樓的長椅上,看大門外的雨,絲絲縷縷的雨線将外頭的路燈光折射得光怪陸離。
為了何家的财産,顧氏的董事長顧嘉安不知道怎麼說服的何威宇聯姻,同時,讓顧青在網上做局,威逼利誘何家的家庭醫生秦滿,讓他在結婚當天想辦法殺死何威宇,意圖把他的的财産變成遺産,好方便顧娅接下來的操作……
那麼,那兩名殺死秦滿的嫌疑人,會不會其實是顧氏雇傭的殺手?他們也許有兩個任務,一是殺秦滿滅口,二是殺何瀾?
不,不會,何威宇的遺囑寫的很明白,就算現在顧娅把何瀾殺了,她還是一分錢也繼承不到,因為遺産還沒到何瀾手裡。
也是何威宇早有預見,事先留下了以“孩子”為條件的遺囑,可顧家企業虧空,根本等不及三年,最近又被警方調查做假賬的事,顧娅隻好投鼠忌器,越過何瀾直接去找何肆年,目的是讓何肆年私下動用公司财産,至于今天曝出的绯聞,究竟是有意還是無意,都不重要。
整個事件,最大的受害者,就是何瀾。
雖然都是猜測,淩途錫心裡堵得慌,破天荒去食堂的小超市買了包煙,去室外走廊用力抽了幾口,抽的愈發胸口脹痛,最後把整包煙都丢進了雨裡。
他一點點從領子裡拉出被體溫焐熱的瑪瑙鍊子,緊緊握住尾端的骰子吊墜,嘴唇抿成了一條線。
而城市另一端,何瀾在床上翻了個身,雙腿舒舒服服夾住被子,睡得人畜無害。
雨聲真是最好的催眠曲。